赴闽学习见闻(纪实文章,10—12)
门。同去的老师说,厦门原是个岛屿,新中国刚成立不久,美国的第七舰队就开到了台湾海峡,而我们福建这边却还没有通达海边的铁路,要是打起仗来就很被动。1952年,中央决定修建鹰厦铁路。而要把铁路修到厦门,就得要填海把厦门和大陆连起来。
为了尽快把海填起来将厦门和大陆连通,当时,福建全省出动了三千多的民工和近百条船来配合解放军铁道兵,在高炮部队在两岸掩护下日夜不停地在近海的小岛上开山采石,然后把采下的石头装进竹笼,再用船运到海上倒到海里。在没有月亮的晚上,工地上是点着火把,渔船则是挂上马灯来照明的,经过二十二个月风雨不停昼夜不息的突击,用船所运来的石头多达一百六十多万立方米,硬是在海上填起了一条长五公里、顶宽十九米的长堤来修成了公路和铁路,终于使厦门岛与大陆联为了一体。
我们过了长堤后,领队人叫车子停下,让我们先去瞻仰“厦门海堤纪念碑”。
纪念碑上除了有关于当年填海修路的情况介绍之外,正面还刻有朱德元帅题写的“移山填海”四个大字。
在厦门,我们先后考察了厦门的双十中学、厦门大学和集美学村等学校,期间,也曾上过鼓浪屿去游玩。之后,又从厦门乘火车往上海去考察了华东师范大学及其附中和育才中学等学校,然后再到江苏丹阳去考察丹阳中学和到苏州去考察了苏州中学等中学。
从厦门到上海去,有乘坐火车或乘坐轮船两个交通方案可供我们选择。乘火车,只要两晚三天就到,但车票比轮船贵些;而坐轮船,船票比较便宜,但途中要多花两天时间。
不过,轮船上每个人都有一个铺位,想坐就坐想睡就睡,不想坐也不想睡时还可以到甲板上去欣赏海上风光。我们不需要赶时间,多两天也无所谓,这倒不是想要省钱,因为不论是乘火车还是坐轮船,这车票或船票回去都是能报销的,之所以我们都想要坐轮船,是因为大家都从没坐过长途的轮船,觉得能有机会体会一次海上的航行也挺好的。
厦门站是开往所有地方的列车的始发站,在车上大家都有座位还挺不错,但第二天下午在鹰潭换车后,不但没有座位,而且由于车上人太多了,许多节车厢的车门就干脆不打开了,这样,没法上车的人只好从车窗爬进车厢里去。我们的领队看到车门不开,担心车很快就开走,于是也说那就爬窗吧,要是在车上走散了,到了上海下车后就在出站口汇合。
终于轮到我靠近车窗了,好不容易从车窗口挤进了车厢里后,马上就被别人推搡着扔到过道上去。过道里的人多得连个能够站得直身的地方都没有,前后左右都被别人夹着,头上则是别人伸出来搭在他人肩膀上的胳膊,因而只能是斜着身子站着。我们的人也全都散了,我除了能听到不远处有伏虎华侨农场的谭绵秀校长在问大家在哪里之外,再也不知道谁在哪里了。
虽然每个车站都有些人下车,但也是下的少而上的多,车厢里越来越挤,有的人干脆就钻到座位下面去睡,也有的人爬到行李架上去睡,由于太挤走不动,列车员也没办法来管了。这一夜,我和许多没有座位也没能钻到座位底下和没能在行李架上抢到位置的人,就都是被裹夹在过道当中任由列车的晃荡和身子前后左右的人时不时又挤得东倒西歪地站着,夜深之后因磕睡打起盹来时,头还时不时又倒到了别人身上,当然,前后左右的人,也时常有人的头倒伏到了我的背上或胳膊上,但无论是谁的头碰到了谁的身子或谁的身体被谁挨着,大家也都见惯不怪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三天上午过了杭州之后,过道里没那么拥挤了,但人没那么拥挤之后人和人不再挨得那么紧了,却觉得很冷了。当时,我虽然身上穿有卫生衣和棉衣,但由于没有袜子而只是光着脚穿在解放鞋里,便很清楚地感到了有一股股的冷气不断地从脚板下往身上爬来,然后又从鼻孔里跑出去,冷气在从鼻子里出来时,也把鼻涕带了出来。
十一、感冒可以这样来治
在上海,我们住在上海戏剧学院的招待所,整个学院的房子也和福建教育学院的房子一样很老很旧,因招待所的被子抵挡不住肆虐于室内的寒气,我在半夜就被冻醒过来了。不久,便发现了同住一室的谭绵秀校长也醒了,也说是太冷了睡不好。
我说,冻得这么难受,我们的衣服都穿完了,往后出去考察,真不知道该有多难受的。
“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硬撑着吧”,他说。
我想了想,说:我倒是有个想法,或许能够治好感冒和解决衣服少的问题”。
“什么办法?”
“我也不敢肯定有没有效,但我想在这样一种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倒是应当不妨一试”。
他听后说:“你有什么办法?”
我说:我们家所在的村子,村面前有两口大鱼塘,每年的腊月廿九或廿八日,都是由有鱼网的人先下水去把大鱼打起来用于分给各家各户,然后是大家都下水去捞小鱼和虾子,多捞多得。腊月底的天气天寒地冻,大家都在水里泡上好几个小时,虽然打捞鱼虾是得要下大力气,但却也有不少人被冻得不断地流鼻涕,甚至还有不少人边捞鱼虾边打哆嗦。但回来后洗一盆热水澡后就没事了,并且,就连那些本来就得了重感冒的人,下塘打鱼回来一洗过澡后感冒也好了,我想,这可能就是越感觉冷就越要在冷水里浸泡,“以毒攻毒”的结果吧。
谭绵秀听了说可能也是,但天气都降到零度以下了,自来水可能都开不了了。
我说:自来水的龙头应该是能出水的,因为大部分的水管都是埋在地下的,昨晚去餐厅吃饭时,我还看到了暴露在地面上的自来水管,外面都有一层东西包着,可能就是为了防止水在里面结冰的吧,要是水龙头不能出水,那他们饭堂怎么做饭?
他听了说,就算能有水出来,天那么冷怎么受得了?
我说你看过《红岩》吗?里面写的那些被关在牢里的共产党人被敌人严刑敲打不是也很难受吗?但由于不愿意当叛徒,再难受,还不是得要咬紧牙关坚持?现在,就当我们是在敌人的手里,被他们用冷水来淋我们,这样来想,熬不住也得熬,就能受得了了。
他听后想了想说,好,那我们就去试试吧,只要你敢,我也敢!
这时,天也亮了,于是我们便起床去了沐浴间。
按照我过去在书上看到的方法,在沐浴间,我们先是用毛巾蘸了冷水擦脸,接着擦手臂和脚臂,然后再擦背部才到擦前胸,最后才让冷水接触头部,让全身都接触过冷水之后才直接用冷水冲洗全身,边冲洗边用毛巾不断地在感觉最冷的部位不断地擦拭。这样,虽然刚碰到冷水的时候浑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但几秒种后也就逐渐适应了,到用大水来淋浴时,也不觉得很冷了,洗了一阵子之后,再用毛巾把身子擦干并反复用毛巾搓着感觉冷的部位,直到一点都不觉得冷了才穿上衣服。
把衣服穿好后,顿时便觉得浑身上下都很暖了。因而我们也不回房间去穿棉衣就直接到饭堂去吃早餐。
在饭堂里,学友们看到我们两人都穿得那么少也不流鼻涕了而且还那么精神抖擞的,都感到很奇怪,问我们说只隔一个晚上不见,怎么你们的感冒就好了并且还那么精神,我说这很简单呀,不打针不吃药,一分钱都不用花,十多分钟就能解决问题了的,要是你们也想精神起来,我也可以把方法告诉你们。
“是真的吗?”
“当然真了,你们昨天不是也看见我们两人都流鼻涕和打哆嗦吗?今天早上我们也没去过医院,现在不是全都好了吗?”谭绵秀接过话茬儿给他们作了回答。
但等到他把这个方法说出来后,众学友都连连摇头说不敢试。而自那天之后,我和他每天早上都是一起床就去洗冷水澡,结果,在上海和后来到南京、苏州的那些天,尽管正是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但我们两人却都能比别人更耐得了冻。
十二、 收 获
这次赴闽学习和到各地去考察,我的收获颇丰:
1、在学习《学校管理学》课程时,授课教师说一所学校哪怕房子再紧张,也得要拿出一间房子来作“校史陈列室”,把教师发表过的文章,获得过的上级政府授予的各种荣誉的证书复制品、学生在省市各种重大竞赛中所夺得的各种荣誉的证书复制品、以及历届高中毕业生考上了北大清华或各种名牌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的复制品等陈列在里面。每一届新生入学时都把他们带去参观这个陈列室,这样,陈列室里的各种展品对学生的潜移默化的教育和激励作用,就比上再多的思想教育课都更顶用。
“如果是新办的学校,哪怕是没什么东西可摆,也要有这个陈列室,把这个牌子在门口挂上,然后对师生们说:现在我们这个陈列室还没什么东西可以放到里面去陈列,就看以后谁能最先有东西放到里面去当展品了,这样对全校师生也能起到很大的激励作用”。
后来,我们在所参观考察到的福建各地的各所中学时,每到一所学校,他们的校长也都是先带我们去参观学校的“校史陈列室”的,可见这个观点在当地的深受认同。
2、在学习《教育心理学》课程时,授课教师给我们说:学校的布局,尤其是作为学校最主要的标志的学校大门不要随便乱拆乱改建,因为毕业出去的学生十几年,几十年后之所以愿意回来出席校庆庆典,其实就是回来寻访当年在母校求学时所留在他们记忆中的校园的一切,而要是回来所看到的母校已经面目全非了,没有了精神寄托了,对母校也就感到陌生而没有感情了。许多毕业生无论走到天涯海角,也无论经历了多少岁月沧桑,都还心系母校,甚至愿意倾其所有来为母校作贡献,无非就是母校这里有着他留下的足迹,洒下的汗水和与老师和同学们结下过深厚的情谊,你把整个学校处处都弄得“焕然一新”了,毕业出去的学生记忆中的一切都荡然无存了,那么他就觉得母校的根基断了,这校园没什么值得他思念和怀念了,他当然就不会对母校有什么感情了。
3、福建师范大学一位教授来给我们讲教学方法的探索时说到:在美国有一个教育学家用了几十年的时间潜心钻研教学改革的出路,他通过长期的研究和实验而在六十年代就创造出了一种速成的教学方法。使用他所研究出来的方法,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让学生能够掌握到了解答各门学科各种难题的许多方法,如果是要参加高考,只需经过很短时间的突击训练,在考试中就能取得很好的成绩。在我国,也有人尝试过用他的方法来教学生,结果也是无论基础再差的学生都能轻而易举就考上了大学甚至名牌大学,但是,上了大学以后,由于基础不行,根本没办法读下去。美国那位教育学家也是这样,因为用他的那套办法来突击教会学生能够轻而易举应对得了各种考试,但由于基础不行,学生虽然考上去了但结果还是掉下来了,因而在七十年代初时,他自己也宣布这项研究失败了。
4、在福州一中(“文革”初被批判的“三家村”的头号人物邓拓的母校)考察时,该校校长带我们参观了他们学校的图书馆,图书馆的十六万册藏书中,除了有现代的普通书籍外,还有许多过去采用石印、板印的竖行线装书,校长说,中学生对这种书一般都不大有兴趣并且也未必能够看得懂,但图书馆里有这样的书,就可以让学生从这些书而知道知识的阶梯是从哪里“架”往哪里的,可以从中体会出“学海无涯”来。
5、福州一中的校长还说,学校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并非是什么人都可以当,也不是有点文化就能当,他们学校给图书馆所配备的工作人员,知识水平不低于在教学第一线的教师,甚至,有的人的水平比在教学第一线任教的教师还高。之所以要这样,是因为图书馆采编部的人能够知道哪一门课程应当配哪些课外书,哪些课外书与教科书的内容关系密切,就知道该采购什么书和哪些书应当备上几百本才能保证同一个年级的每个学生来都能借到该书了;而在借阅部的工作人员,也都会根据各个年级各门课程的教学进度来提前备好各个年级各门课程学生将要来借的书了。此外,他们学校图书馆各个书库的工作人员,还与相关课程的任课教师保持联系,因而能给各个年级的学生提出哪个阶段该借些什么书的建议,因而他们大多也都成为了到图书馆来看书找书的学生们的良师益友。
6、在上海华东师范大学考察时,校长说他们学校是全国四所有资格培训高校教师的师范大学之一和该校的教师总共已出版了多少多少部著作和专业课教材,绝大部分教师上课都是用自己的著作或讲义来当教材的。“大学教师,应当在专业上形成自己的理论体系和在学术观点上自成一家”,“用买来的教材去给学生上课,不但会被同行瞧不起,学生以后回想起来也会觉得你只不过是个‘知识贩子’而已而在内心也看不起你”;“之所以要求中学教师要有大学学历,并非是中学毕业的人就没有能力把中学的知识传授给别人,而是因为读了大学的人,才更清楚中学课程中的哪些知识对读好大学是至关重要的”。
当然,这次赴闽学习,收获最大的还是莫过于福建教育学院的领导和教师们,还有那位身居副部级高位的国务院侨办副主任林一心老前辈对我们的言传身教,以及在泉州培元中学所听到的梁灵光省长的故事所给予我们的启示。
——其中第一部分为一九八四年十月十日草于江西南昌,十一月六日改毕于福建福
州,其余部分为一九八四年十一月至一九八五年三月断断续续写于福建福州和广西迁江
华侨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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