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文学剧本<我的打工女友>创作谈

写自己所熟悉的普通人物及其平淡生

 

——《我的打工女友》剧本创作拉杂谈

 

黎炯宗

 

当我将键入了最后一个句号的《我的打工女友》一稿存盘之后,点击文件的“属性”一看,写这个作品,前后历时才16天多一点的时间,而期间我又回了一趟乡下老家花了4天,这样算来,实际用在创作上的也就仅仅只有12天多,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写完这一作品,这是我所始料不及的。

之所以能这么快就脱稿,我想一是对这个题材,我有写的欲望;二是在这个作品中,我写的多是自己所熟悉的普通人物及其他们的平淡生活。

改革开放后,几乎大半个中国都有人前往广东打工。一次,我路过广州,在一个大排档里吃饭时,听到了有个喝多了点酒的汉子颇为自得地说:“我们广东像个大海,有多少人来都能容纳得下。知识分子来到广东有饭吃,文盲来到广东也有饭吃;脑力劳动者来到广东有饭吃,体力劳动者来到广东也有饭吃;好人来到广东有饭吃,坏人来到广东也有饭吃。在广东,你要偷有给你偷,要抢有给你抢;要吃有给你吃,要喝有给你喝,要赌有给你赌,要嫖也有给你嫖!”

广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能够吸引和容纳得了那么多的各色人等?带着这一疑问,数年前,我辞掉了在广西的大学教师工作到了广东,混迹于打工族中,想要从一个打工者的角度来把它读懂。

我在广州后干的第一份工作是办报,因要校稿,看菲林片,很多时间是在印刷厂里度过的,印刷厂的工人多是些因读不起书而出来打工的女孩子,接触多了,慢慢地也就了解到了关于她们的种种故事,而在这些故事的背后所蕴含的多半都是无奈与辛酸。这时,我才明白了,到广东打工虽然人人都能有饭吃,但打工族的盘中餐,却实实在在是“粒粒皆辛苦”!

我工作的地方,周围到处是工厂,在厂里打工的也多是女孩,她们除了有我的广西老乡外,更多的是来自贵州、重庆、四川、湖南、湖北和江西,这些女孩子大多因没上过学或上学不多而连地图也不会看,甚至许多人脸上的稚气都还未消,但却已是“老广东”了。她们很能吃苦耐劳,为人挺仗义但花钱却很抠门;干活虽苦,但她们大都因为“除了能够养活自己外,还能经常给家里寄一些钱,使家里能买得起农药和化肥,弟弟妹妹能读得上书”而感到很知足,很少有将心中的无奈与辛酸流露出来。

久而久之,我渐渐便萌生出了要写一写这一群体的愿望,旨在于让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身处“大后方”的人了解到这些奋战在“前线”的女孩子们所经受着的种种艰辛;同时,对于这些打工妹们所普遍具有的种种美德,也觉得很值得予以颂扬,于是便有了后来这一作品的写作。

在广州乃至整个珠三角,尽管打工妹随处可见,但我对她们生活状况及心态的了解,其实也还是比较肤浅的,因而在写作中只好采用间接表现的手法,即让“我”来叙说自己“女友”的种种情况。

剧中所写的人物及事件,其实都有生活原型,只不过是各个人物都是将众多的原型拼凑到一起,经过“组装”而成罢了。由于是经过了拼凑和“组装”,因而连我也说不清楚主人翁己妹的原型具体是哪一位,但可以说,在珠江三角洲,或许你所遇到的每一位外来打工妹,都有可能就是她;而己妹妈,则是“确有其人”(那就是我的一位已死去了有二十多年的远房婶子,剧中所写的己妹妈临终时所说的那些话,基本上就是她的原话。当然,我这位远房婶子的人生经历,与剧中所写的己妹妈又有许多不同。

“无巧不成书”、“要高潮迭起,峰回路转,富于戏剧性”才能吸引受众,这是许多“创作理论”都推介的“创作之道”,但我总觉得,文学不就是要反映现实生活么?而现实生活大多不都是平平淡淡的吗?哪来那么多的巧合、高潮、峰回路转和戏剧性啊?再想想沈从文笔下的《边城》、鲁迅笔下的《伤逝》,好象也并没有什么巧合、高潮、峰回路转和戏剧性呀,于是,我决定不去编造任何“故事”,而只想以大众所熟悉的现实生活来激起受众的共鸣。

剧本在发表前,我曾给一些朋友看过,有人说剧中的人物和事件都不典型,说干吗不把主人翁己妹的受伤安排为见义勇为,那样才更能体现出人物的高贵品质和能使人物更为典型了;也有人说作品的地方色彩太浓,这样会把受众面压缩到一个很小的地域范围内而使绝大部分地区的受众不感兴趣;还有一位朋友说,“这样的纯美朴实的爱情故事若在几十年前绝对能感动很多人,但现在的人似乎都是偏爱武打、激情、搞笑、警匪之类题材,因而你这作品可能不大受宠。”

我觉得,朋友们的见仁见智都很有道理,但我并不打算采纳他们的意见来对这个作品进行修改,因为我觉得:如果让主人翁见义勇为而受伤,那这个人物就不再是普普通通的打工妹而是有可能获得政府、社会关注、救助和呵护的英雄人物了,而我在这一作品中本来就不是打算要写英雄人物的;关于地方色彩太浓的问题,我总觉得,一个作品,要是没有一块能够让它植根的土壤,那岂不是要变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么?至于说题材内容不对当今人的胃口,我也知道这确是事实,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是不是当今所有的人的胃口全都变了,我想恐怕也未必尽然。也就是居于这一估计,我还是决定先按原稿推出看看反响如何。我想,假如在《电影文学》杂志的众多读者当中,要是这一作品还能得到那么一部分人的认可,则我也就感到心满意足了。

实在拿不出什么可供大家借鉴的创作经验,因而只好随便谈些自己的感想。拉拉杂杂,一扯就扯得长了些,或许扯来扯去,也未必能说得到点子上,因而还望读者能予见谅。

最后,由衷地感谢《电影文学》编辑部给了我这拙作予与广大读者见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