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霞她婶传(13-15)
十三、“我呀,做什么从来都不愿被人家拿来讲的”
清明节后的第三天早上,村口,一个老人坐上了一个小伙子的摩托车,他坐稳了之后,小伙子蹬了磴摩托车的脚踏板,一鼓浓烟从摩托车的尾管喷出后,车子便往村外的车路上疾驶而去。恰好,让刚来到村口的金霞她婶看到了,于是便回头问人:“那个坐在车尾的人是谁呀?背上背着个大提包,手上又还提着个大藤篮的。”
“在广州带孙的德宏伯呗,扫过了墓又得要去了,他侄儿送他到镇上去搭车去了。”
“是吗?早上的阳光刺眼,他们又是往东去的,我没看清呢。”金霞她婶说着,回头恰好看到扛着月刮下地的德宏的弟媳:
“她二婶,下地干活呀?”
“是啊,你去哪回来?”
“没去哪,在家闷得慌,就想出来走走。听说你家大伯也回来扫墓是吗?”
“是呀,我儿刚刚才送他去镇上上车去广东的。”
“那他回来扫坟,也是和你们一起吃饭的吧?不然,他自己的家冷锅死灶的,自己开火也很不便的。”
“当然了,孩子他大伯哪年回来都是和我们一起吃的。”
“哦,那还好,有你们在村里,他回到家就方便多了,那你们吃饭的菜都是他买的吧?”
“哪里,他还没回来之前,要吃什么我们都准备好了的,哪可能等他回来再去买或从广东带回来的?”
“也是,那他在你们家吃饭给钱吗?”
“没有,一年到头就回来那么一两天,也没吃几顿饭的,给钱那就是见外了。”
“那他带了什么东西回来给你们吗?”
“也就是带些糖果饼干之类给孩子的零食,我家老不抽烟也不喝酒,而且他是哥我家老是弟,也不需要他带什么回来给我们的。”
“那他去的时候你们有什么给他带去吗?我看他背上又背手上又提的,猜想你们肯定是有东西给他去的。”
“还能有什么?就包点五色糯米饭呗,又不是七八月回来,要是六七月回来或到八月回来,就还能有点黄豆、花生的给他带去,现在什么都是刚下种不久的。”
“也是,我们村上人,比不了他们在大城市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那你们家前几年盖这楼房,他帮的钱多吗?”
“没有呀,我们积攒多年,钱攒够了才盖的房子的,自己的事,哪能指望兄弟帮衬的?”
“就算不白帮,兄弟之间,借点也是应当的。”
“我家老说,求人不如求己,所以就一直是等到把钱凑足了才起房子的,因而到起房子的时候也就不需要和谁借的。”德宏的弟媳说着转过身子:“晚婶,等有空我们再多聊点好吗?我得下地干活去了。”
“哦,好,好,去吧。”金霞她婶只好也走了,边走边想起了多年前有一次她拿青菜到镇上去卖时因短斤少两而被工商管理人员处罚时恰好见到德宏从城里回到镇上,她就叫德宏去给她说情而德宏却说他不认识那些工商管理人员帮不了她而不愿去。
虽然这事已经过去了好多年了,但金霞她婶一想起这事,就对德宏恨得牙痒痒的。快到村前的那棵大树下时,恰好见到陈三的媳妇迎面走来:“她三伯母,干什么去啊?”
“不干什么,去菜园摘点菜。她晚婶,又有什么新闻了是吗?”
“当然有,但也不算是什么新闻了。”说着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但我和你说了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啊。”
“不,不会的,哪会呢?”
金霞她婶又再次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把声音压得更低:“我听人说呀,德宏每次从广州回来,都是空手回的,每次一回来呀,不但顿顿都是在他弟家吃饭也从来没给过哪分钱,吃了不算,而且还又吃又拿,比如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还把他弟弟家剩下的糯米饭也包去了,我就不信,当了一辈子的大干部,就连买几斤糯米来蒸个糯饭都买不起,分明就是太贪心了。”
“是吗?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不但这次回来带糯米饭走,以前回来,黄豆呀,花生呀,只要他弟弟家有的,他想要什么就拿什么。”
“兄弟之间,鲤鱼有上鲫鱼有下,这也没啥不好呀。”
“什么鲤鱼有上鲫鱼有下?他弟弟前几年盖楼房,他不但没给哪分,就是想求他借点钱也求不了的。所以他弟弟只好争一口气不求他,说‘求人不如求己’,直到把钱攒够了才敢动工起房子的,这德宏呀,枉费是个当过大干部的人,千有万有,弟弟家起房子,要是我啊,别说给他十万八万,起码也会给上三万五万的。而平时回来,要是我啊,至少都要给弟弟丢个一千八百的,哪能分文不给又每次回来餐餐都厚着脸皮上人家家去吃饭的?”
“哦,这我倒是没听说过呢,要是真的这样,那就不对了。”
“怎么不真?人家到处都私下里悄悄传开了。这德宏也太不会做人了,一年才回来那么一两次,就搞得被人家到处说的,我呀,做什么从来都不愿被人家拿来讲的,”
“但也从来没见他弟弟和弟媳说过这事的。”
“人家怎么好意思和你说啊?是你你愿意拿你哥来说吗?心里再不高兴,也只能是打掉牙齿往肚里吞的。”
“我也没听到有人传的,今天你说了我才知道。”
“你说没听到有人传,那是因为你整天只顾忙这忙那而没走到人多的地方去”,说着,又四下里张望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不过,人家传是人家传,我们也没办法不让人家传的,但我跟你说了,你知道了就行了,可千万别给谁说啊?”
十四、“人啊,哪能不要兄弟的?不要兄弟以后你们就见”
县里有个乡卫生院里的一名姓罗的医生,因他能有这份工作,也多亏了晚叔的大侄子帮过大忙,为此,罗医生也曾说过要是你们要看病或要用到救护车什么的就尽管找他。
说是这么说,尽管晚叔的大侄子近年来虽然也年老多病了,但却从来都没麻烦过罗医生,甚至就连有一次跌倒摔伤后到医院住院一两个月也不告诉罗医生,因为他认为,城里医院多的是,没必要去麻烦人家。
十多年前的一天,晚叔的大哥在医院病危要送回乡下老家时,知道罗医生说过有事尽管叫他的人就说:“大哥,打个电话叫罗医生帮叫个车过来吧!”
“不!虽然要是我向小罗开口要车,他肯定会马上就叫医院的车过来的,但他叫医院的车子来也是得要给钱的,而车来了我要是给钱给小罗,他肯定也不会要,我自己的事,怎么好让人家贴钱来帮忙呢?我何必去占这个便宜欠人家的这个人情呢?”
“不!没必要去麻烦人家,虽然要是我向小罗开口要车,他肯定会马上就叫医院的车过来的,但他叫医院的车子来,人家医院也不可能不收费,而车来了我要是给钱,小罗肯定也不会要而是他自己贴钱来帮我叫车的,我何必去占这个便宜来欠下人家的这份人情呢?”
十多年后,晚叔也在医院病危要送回家里了,就有人要他大侄子打电话让罗医生叫车开来,晚叔的大侄子听了,心里很不情愿,便说:“车子哪里没有?病房里不就有很多张那些想揽活的人留下的名片吗?想要什么车又没有的?”
“打名片上那些电话叫车,不但得要给钱,而且费用肯定很贵,找罗医生,一分钱都不用花,白得的怎么不要?”
“你们不也有罗医生的电话号码吗?你们还去叫他给看过病,和他也熟,要打电话你们也可以打呀。”
“但你和他更熟,年纪又比他大,要是你叫他,他就不敢不把车叫来的,而我们叫,他就不一定愿意把车叫来呢。”
“车哪里没有啊?何必去麻烦人家干什么?”
由于晚叔的大侄坚持不愿意麻烦人,过后,金霞她婶就一直对这大侄怀恨在心,逢人便说他的坏话:“一个电话人家就会把车叫来了,白得用的车都不帮叫舍不得给我家用,真没见过有这样不要兄弟的人的。人啊,人活在世,哪能这样不要兄弟的?不要兄弟以后你们就见!”
这天,她看到屋对面家的阿华正在门外乘凉,于是又去和阿华说了这事,但阿华听后却说:“要是他帮你向罗医生要车,罗医生也是得要花钱的,而罗医生请车花了钱,你家大侄给钱给他他又不肯要,那你家大侄不就得欠了人家的人情了吗?我想,他不愿意叫罗医生,就是不想欠了人家的人情的吧?”
“欠什么人情?他就没帮过那人吗?要是不帮过,那个罗医生怎么会说有事尽管叫他的,我就听说,要不是他帮的忙,那个罗医生就不可能能当上医生的,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啊?我看呀,他不是怕欠人家的人情,而是宁可帮外人省钱都不愿意帮我省的,他分明就是不疼我们,不要兄弟,谁敢不要兄弟,以后你们就见!”
阿华听后有点不耐烦地说:“是是是,我看他也是太不要兄弟了,宁可帮外人省钱都不愿意帮你省的。他还有别的什么不对的吗?他有什么不对的你都全告诉我,等我也见人就说,看他以后还要不要兄弟的。”
金霞她婶听得出阿华是在敷衍她,只好悻悻然地走开了,但回到家门口时又犹豫了片刻,于是便转身往村口走去。刚到村口的那棵大树下,就看到怀伦骑着摩托车迎面疾驶而来,连忙大声招呼:“她伦哥,上哪回来的?你不是要去广东打工的吗?”
“送孩子去学校回来的,把孩子上学的事安顿好了,明天我们两人也就去广东了,孩子上了中学,花钱多,不出去找点钱不行。”怀伦边应答边刹了车,然后又将电门关掉下了车来。
“是送去城里的重点中学吗?”
“不,哪能呢?是镇里的中学。”
“怎么?原来你不是说想叫你大哥安排他到城里去上学的吗?”
“想是想,也和我大哥说了,但他说他也找过人了,但却办不下来。说他虽然是在教育局,但也只是个在教育局里打杂的,人家校长说不行,他也没办法的。”
金霞她婶忽然想起了有一年她得了病到城里的医院住院,手术做完身体恢复后,有一天女儿有失不在时她觉得很无聊,就到附近的一家超市去转悠,在衣服摊那里有好多很漂亮的妇女内衣,她就挑了好几件自己喜欢的花色,再四下张望没看到周围都没有人,就连忙把挑好的内衣往裤兜里塞,但由于塞进了几件内衣,裤兜就显得鼓鼓囊囊的,快走到出口处的时候被超市的服务员看到了,就问她裤兜里装的是什么,她支支吾吾一会说是用来擦汗的手帕,一会儿又说裤兜里是她脱下的一件衣服,说是天气太热了不脱下件衣服受不了。
服务员听了说,这超市开着空调并不热呀,边说边要求她把裤兜里的东西掏出来看看。这时,恰好看到本村的怀经推了个装了几件物品的购物车往出口处走来了,金霞她婶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连忙大声打招呼:“她怀经哥,你叫我帮拿的衣服是现在给你还是出到外面再给?”怀经忽然听到她这喊声便楞住了,感到十分莫名其妙,一看叫她的人是金霞她婶,连忙问到:“晚婶,什么时候进城来的?是来走亲戚还是来买什么东西吗?”
“不,我是来医院住院的,病好了准备回去了,在医院里觉得无聊就到这里来逛逛的。”说着便从裤兜里把那几件内衣掏了出来:“喏,出去以后就各走各的了,你叫我帮拿的衣服你就自己拿了吧。”
看到金霞她婶递过来的几件妇女内衣,怀经楞了一下后道:“我一个大男儿买这些女人用的东西干什么?我这购物车才装了那么一点点东西,就算我买了这些内衣,也用不着叫你帮拿呀。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帮拿过这些内衣的?”
“啊?你要耍赖了?你硬是要耍赖我也没办法的。要不是你叫我帮拿我怎么会在裤兜里放这种东西的?做人要讲良心不能撒谎你知道吗?”
“没有就是没有,是我撒谎还是你撒谎?”
服务员看了看金霞她婶,又看了看怀经,然后慢悠悠地说道:“听你们的口气,你俩应该是老乡吧?你们也不用争了,都跟我来。”然后就把他俩带进了一间小屋里,把监控录像调了出来。
画面上,金霞她婶先是仔细挑了好几件内衣,然后再四下里都张望过确认没有人看见之后,便把那几件挑好的内衣塞进裤兜了,然后若无其事地向出口处走去。
怀经看到这里,抬头对服务员说:“没我的事了我可以走了吧?”
服务员点了点头后,怀经就到出口的收费处里结算货款,然后也不再理睬金霞她婶就自己走了。
一想到当天所出的那个洋相,金霞她婶便对怀经恨得牙痒痒的,于是在村里逢人便说怀经的坏话,把捏造的谎言说完之后,接着又发表评论“真没见过有这样不要兄弟的人的,不要兄弟以后你们就见!”着下,听了怀伦说怀经没帮弟弟的孩子安排到城里上学,马上发挥出了她那超强的想象力:“我才不信,可能是你没给你哥送钱和送东西他才不愿意帮的吧?”
“不,不但这次,他平时每次回来,花生、豆油、黄豆、糯米什么的,我们都经常给的,我哥也不是那种贪心的人,我看他也是尽力了,但人家校长不收他也没办法。”
“她伦哥,我知道你不忍心说你哥的不是,哪有教育局的人找学校的校长办事也办不了的?你晚叔也是在学校教了一辈子书的人,知道凡是教育局的人,哪怕是让学校的校长吃屎,他们都得要乖乖的吃下去的,校长的乌纱帽都拿在教育局的手心里,无论教育局的人叫校长们做什么他们都不敢不做的;平时哪怕就是教育局的一条狗跑到学校去,都会有吃不完的骨头,哪个校长敢不把它喂饱的啊?哪有安排个孩子进去读书都安排不了的?我看呀,你哥就是不想帮你,不要兄弟!”
“是吗?我倒没听我哥说过凡是教育局的人叫学校做什么校长都得做的。”说着便又跨上了摩托车,踩下油门走了,金霞她婶望着他的背影,提高了嗓门:
“他会给你说这些吗?说了你个个孩子都要他安排到城里去上学,到城里去上学后,要是过节呀星期天呀又要上他家去吃饭,他不心疼你孩子吃他的吗?他分明是不想理你这弟弟,不想要兄弟的。”也不知道她的这些话怀伦是否还能听到,金霞她婶看着摩托车越走越远,很快就拐进了一条胡同里了,只好悻悻地往村口的大树下走去了。
村口的大树下,有的人看到金霞她婶走了过来,便和她打了招呼:“晚婶,看到你刚才在那边和怀伦说了那么久的话,是又有什么新闻了是吗?”
金霞她婶听到有人和她打招呼,马上又来了精神,她先是用手整了整脖子两旁的衣领,接着又仰起头来用手把额前的刘海往两旁撇了撇后道:“这个怀经呀,真不像话的!”
“怀经干了什么坏事了?”
“你看看,他一个在教育局当大官的,就连弟弟想要把孩子拿到城里上学,他也不帮,不要兄弟。”
“是吗?晚婶你是怎么知道他不要兄弟的?”
“刚刚怀伦亲口和我说了,他是才把孩子送到镇里的中学去上学回来后和我说的。”
“哦,还有这样的事,我都不知道呢。”
“他怀经要是在城里讨饭,或者是在城里掏粪或扫大街,那说帮不了这忙就还说得过去,但他是在教育局的,教育局呀,说帮把个侄子放到城里的中学去上学都帮不了你们信吗?分明就是没有兄弟情份,不要兄弟。”
“真的?”
“怎么不真?怀伦的孩子现在就是在镇上的中学上学的,不信你们问怀伦去。”
“问就不用问了,他孩子在哪上学又关我们什么事?再说,这又是晚婶你刚从他嘴里听来的消息,我们哪会不信的?”
“就是嘛,我这辈子,又有哪时候说过了谎的?你们有谁见我说过什么谎了吗?”
“是是是,没见过,没见过,晚婶是真没说过谎的,这我们大家都知道的。”
“就是嘛,其实这也不关我什么事,只是看着怀伦那孩子读书那么聪明却没能到城里去上学太可怜可惜了,有点替他气不过,才把这事告诉你们的。”说完,停了一会儿又道:“你们知道吗?怀伦对他哥很不错的,他哥每次回来,花生、豆油、黄豆、糯米什么的都尽他想要多少就拿多少,可现在要他帮把个孩子安排到城里上学他都不帮,真没见过有这样不讲兄弟情份的。”
“人啊,哪能不要兄弟的?不要兄弟以后你们就见!”
金霞她婶边说边又回头看了一下四周,然后又用手摸了摸脖子旁的衣领是否平整,再仰起头来用手把额前的刘海往额头两侧撇去,接着便压低了声音道:“我是看你们能留得住话,对我没有坏心才让你们知道他们家的这情况的,你们知道了就行了,可千万不要拿去和谁说啊!”
“不说不说,晚婶您放心,这话哪怕是烂在肚里,我们也不会给谁说的。”
十五、“我也是听人家讲而不是我乱说的”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总之就是分田到户各干各的以后,由于不再是大帮的人在一起干活,金霞她婶每天下地干活时不但不再能听到别人对她的夸赞,她对此一直都很不习惯,尤其是在家里要是有闲下来的时候,她更是觉得闷得慌而浑身不舒服,唯有出去找人说点东家长西家短,那憋闷的心情才会在说别人的是非中越说越舒坦。
早在刚分田到户的那几年,金霞她婶曾有一次要借刚卖了一头大肥猪的成乾要钱买牛车的铁轮,但成乾却说他就是因急着用钱才把猪卖了的借不了,因为借钱不成,她就一直对成乾心有怨恨且耿耿于怀。
又过了五六年后,成乾的弟弟成坤与邻村一个女子谈对象了,不久又两人一起到广东打工去了。过了大半年后,一个从广东回来的人在和人说到成坤时说,成坤两人到了深圳后,因成坤进的那个厂不要女工,他在邻村谈的那个对象也就和他分开不同在一起了,特别耳尖的金霞她婶隔着老远听到了末尾这半句话后,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充分发挥了她所特有的十分丰富的想象力来分析了成坤和他谈的那个对象之所以会分了的原因,原因一:成坤个子不高也不大,很可能是那女子嫌他矮小配不上她,到了广东以后经不起厂里那些北方来的高大帅的男人的勾引而把成坤甩了;原因二:成坤不善言词,很可能是那女子嫌他木纳,在厂里比不上那些能说会道的人人缘好而挣到的钱也比别人少,怕跟着他会穷一辈子;原因三:从没听说过成坤给那女子送了什么东西的,也没听说他父母给那女子的父母送过什么东西的,很可能是人家嫌他和他家人太吝啬了才吹的……,通过对比分析,金霞她婶觉得,只有第三条才会对成坤家更有“杀伤力”,于是,管他真正原因是什么,就说他是最后这个原因又何妨?。
一想到这,金霞她婶便再也歇不住了,她连忙转身往别的胡同走去,急不可待地要找人报告这一最新消息。恰好,在胡同的拐角处就遇到了焕和的娘:
“焕和他娘,挑畚箕干什么去呀?”
“家里的猪潲快没了,去菜园摘点牛皮菜。”
“哦,我听说成坤谈的那个对象吹了,你知道这事吗?”
“什么?成坤谈的对象吹了?谁说的?我还不知道呢。”
“你还不知道?你家焕和和成坤经常在一起,前些时候焕和又和成坤两人一起去广东打工,你家焕和打电话回来给你时都没把成坤两人分手了的消息告诉过你吗?”
“没听他说过,谈得好好的,都说到入秋后就办酒了,怎么忽然就吹了的?”
“我们村这些年收成比附近各村的收成都好,那女的本来就是冲着我们村比较富裕才想嫁来我们村的,但那个成坤呀,也太吝啬了”边说边转头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接着就压低了嗓音道:“我听说呀,还没去广东打工之前,他也和那妹子一起去赶过几次龙潭圩,却连一碗米粉都没打给人家吃过,前些时候他们两人一起去广东打工时,连车票钱也是各出各的,有哪个女子愿意嫁给这么吝啬的人的?”
“是吗?他晚婶,我得去摘牛皮菜回来煮潲喂猪了,等有空再多聊聊好吗?”焕和的娘边说边转身走了。
金霞她婶望着她渐走渐远,回头一看奎海家的门口开着,便走了进去:
“有人在家吗?四婆,四婆在家吗?”
“哎,在呀,是金霞她婶吧?”
“是啊,好久没得和你聊聊天了,有空吗?”
“空啊,说有就有,说没有也没有,你来到我家要和我聊聊,我哪可能说没空的?“
“其实,我也没啥事要说的,就是听说成坤谈的那个对象吹了,你家和他家是堂亲,想问你知道这事吗?”
“是吗?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是你娘家那边有合适的对象要给他介绍吗?”
“你猜的也对几成,好对象说有也真的有,我也想给他介绍介绍,但我听说,这个成坤也太抠门了,和人家去赶了几次圩,米粉都没给人家吃过一碗的,前些时候他们两人一起去广东打工时,连车票钱也是各出各的,有哪个女的愿意嫁给这种人的?”
“哦,原来是因为太吝啬才分手的,我还没听说有这回事呢。”
“这事全村都知道的,你怎么还不知道?不但是成坤太吝啬,他爸妈也一样,太不会做人了,好不容易谈得了个儿媳妇,也没给人家老人送过什么礼物,哪有这么吝啬的?要是我啊……”
“是吗?要真是这样,也就太不应该了。”
“怎么不是?你家和焕和家是隔壁,不信你去问问焕和他娘。”
几天后,全村都知道成坤一家人全都是个“铁公鸡”了,唯独只有成坤一家还被蒙在鼓里。
一天傍晚,金霞她婶正在家里做晚饭,忽然,门外闯进了两个人来,来人直接冲到金霞她婶的面前,其中一人往她嘴巴“啪”的就是一巴掌,另一人的右手挥舞着一个粪瓢道:“是你看见我堂弟谈的对象吹了吗?本来我今天是想要给你灌几口大粪的,但想来想去就先不灌了,是你看见我堂弟媳跟我堂弟去赶圩饿着肚子回来了?我叔和我婶给他亲家送什么礼物,也要先拿来给你看过了才送去吗?我现在明确警告你,要是再乱造我堂弟和他们一家的谣言,等我堂弟把媳妇娶来后,我就让我堂弟和堂弟媳提一桶大粪来把你喂个饱!”
看到这阵势,金霞她婶立马就蔫了:“我,我,我也是听人家说,说,说而不是我乱说的。”
“你听谁说了,说不出是谁说那就是你造的谣!”
“焕和他,他娘、四婆,还有,有……”
“她们都说就是你去找他们说的,要是你还不老实,还要耍赖,我就去叫她们的儿子来揍你!”
这两个来人年纪大点的名叫成福,年纪小点的名叫成满,他们的父亲与成乾、成坤的父亲是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