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 武 贅 譚 5

南 武 贅 譚 5

六十六

李夢苡之母與溫廷獻之母皆鍾氏,皆苦節撫孤成名。李母得蔡文勤公壽序以傳,已具於前。廷獻以進士宰奉化,告養歸。母卒,前福建學政黃贊湯志其墓。黃學政與廷獻同年進士,其文也足以傳。王啟圖之母廖氏,遺腹所生,亦青年守志。廖固簉室,故王氏一門至今於庶妾皆不敢輕視。民國法律一夫不得多妻,絕無庶妾之名。即當專制時代,妾氏也不得受夫封典。惟生子成名,母以子貴,可受其子之封,稱某人之母某氏。通都大邑庶子成名者多,以慈幃督責故也。聞啟圖出應童試,嘗減年歲,致與其母遺腹守節之年不符,終身有隱痛焉。至林其年學問大節,專受教於母氏,尤為佼佼特出矣!

六十七

女士王友楣,字瑞珠,又字浣月,吾杭羅楷卿觀察上楨繼室。著有《綺雲樓詩稿》。侯官林昌彝《射鹰樓詩話》云:“吾閩能詩者,若許素心、何玉瑛、洪蘭士,皆閨中之傑。近武平王浣月,父某僑,寓佛山,誕日珠光滿室,因字瑞珠。及笄,弄文翰,能為詩,工繪事,嫻音律。其詩清華流麗,宛轉低徊,多與楷卿倡和之作,誠閨中佳話也。”昔陳仲醇稱姚峨女士云:“筆牀茶竈,不巾櫛,閉戶替夫,寶軸牙籤少鬚眉。”下帷董子吾於女士亦云:“鎮平黃釗《詩紉》云:‘閨秀王浣月友楣,閩杭羅楷卿學博上楨配,善書畫,尤工吟詠,比肩倡和,為閨中賓友。其詩標格絕佳,詠古史具見平允,為巾幗所難。’”南海李能定《汾江草廬叢筆》云:“武平王浣月恭人,其父積成公,與先子為中表,同僑寓汾江。恭人惠贈云:‘兩世遺孤成蝶夢,十年問字憶鸞箋。’予讀之不禁淚潸然下也。其畫筆絕佳,詩亦懇摯淋漓。”蓋能定為武平城北李氏,其父客粵,遂占籍南海。舉道光十五年廣東鄉試。三家皆采其詩,都十二首,已錄入《杭川新風雅集》。予尤愛其《舟過文昌砂望先墳有感》,云:“生男飄泊猶延嗣,生女一嫁如斯耳!沿江突兀孤峰起,累累古墳遍涯涘。推蓬一望淚不止,先人骸骨蓬蒿裏。過此不能薦芳芷,憶儂少小生羅綺。笑啼果餌嬌無比,高堂豪華役奴婢。結客三年半珠履,日費萬錢如敝屣。父曰歸里母曰止,止因循委靡一誤。至此父病三年一旦死,堂上白髮兒幼齒。阿兄縱博從此始,阿舅播遷誰仗倚,酒肉之交可知矣!脫簪珥,奉甘旨,母子針黹勤十指。母歎天,只有如此!九十衰齡香雲委,蒼蒼者天,復奪所恃。(自注:楣重遭先大母、先母大放。)九泉相約延寸晷,面目蒼黃知何似?父執為我談桑梓,云有翩翩青雲士。三日新婦成阿唯,得侍巾櫛讀史書,不論黃白與青紫。便願詩情畫格非鄙俚,我否曰否,卿是曰是,同臥滄江幾一紀。前車同鑒急還軌,慷慨陳詞前長跪。願以遣骸屬君子,婿云歸葬本至理。奕奕薦樽簋,為儂高歌一色喜。”南海張惟屏《聽松廬詩話》云:羅楷卿學博時宴集於聽松廬,其內子浣月有句云:“買絲儂願親刀尺,繡作松園問字畫。”萃林園主人以時花饋學博,輙命浣月繪折枝圖,繫詩酬之。有句云:“自笑香閨忙不了,百花詩並百花圖。”洵花律韻事也。謝協纂錄其人其詩入《列女傳》,以實武平之閨媛云。

六十八

雷鋐《聞見偶錄》載:“武平林宏昌女名清玉,未生時指腹配邑人鍾廷楷。甫成童,隨父宦游,北上十餘載。父念子、媳年皆二十有五,遣廷楷歸娶,道卒。(舊志云客死岳州,時康熙十七年。《池北偶談》云:十八年,誤。)越月訃至,(舊志云:七月初三日。)清玉請于父母,歸鍾門服喪。父母難之。清玉以死誓,乃許之。既謁,舅姑臨櫬號哭。廷楷葬日,吞金以殉”。(《托靈齋•輓林貞女特序》、《池北偶談》俱云葬畢。舊志云:衰服赴靈哭,奠如禮。十五日吞金,十六日午時死。)疑廷楷未歸櫬。(舊志為得其實。)此見《賡揚集》中。蓋賡揚以明末諸生,矢志不二,每樂表揚節烈。予恐其集或久而失,故錄之。是翠庭先生固錄自《賡揚集》也。賡揚姓雷,苦節終其身,亦見錄中。所謂“隨父宦游北上”,志載廷楷為鍾雲燦次子,又舊志《吏員》載:“鍾雲燦,河南內鄉巡檢。”王士禛《池北偶談》云:部復旌表。志云:縣詳院司、道府,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具題奉旌。黎士弘《托素齋集•鞔林貞女詩》云:“才及傳聞已歎驚,從容大義泣幽明。未亡久訂重泉約,一死何知後世名。得就雙墳開並蒂,忍教比翼待他生。遙遙京洛春閨夢,還欲馳書過嶺行。(自注:女夫在都門,依予兄弟久,丁巳曾乞書入粵,不果行。按丁巳,康熙十六年。)”“上下何處采蘼蕪,安得相逢問故夫。化名悽涼歸隻燕,填橋消息斷靈烏。不難決策成奇節,誰奉餘年謝老姑。一拜傷心雙淚落,九泉滴到草應枯。(自注:貞烈辭姑,更為夫弟下拜,以奉姑諄囑。)”“錦被何曾賦合歡,催妝只有白衣冠。驚疑父老尋鄰問,歎息行人解擔看。薄命自知同弱草,傷心還為勸加餐。來風莫得輕濡筆,自古從容死節難。”“廿載遊人隔帝城.即教為夢未分明。登堂忍淚安慈母,絕口無辭怨仲卿。故鬼歡迎松柏路,空房暗落珮環聲。靈風謖謖歸天上,一渡銀河感倍生。”

六十九

舊志成於康熙三十八年。《閨閣志》[1]末載:“何氏貞玉,象洞儒童何南相長女[2],許聘巌前生員鍾在文男竹有,年十八未婚,而竹有亡。康熙五十八年十一月九日,訃至[3],玉聞僕地,死而復蘇者再,遂絕飲食[4],餓四十餘日而死。六十一年九月八日[5],具題准旌。雍正五年,入祀節孝祠。”是由後增入也。舊志各門多三十八年以後事。莫詳何年何人增入矣。

[校注]

[1] 《閨閣志》——指《武平縣志•卷之九•閨閣志•淑媛 烈婦•清》(康熙版)。

[2] “象洞”四句——《武平縣志•卷之九•閨閣志•淑媛 烈婦•清》(康熙版)作“象洞鄉儒童何南相長女,許聘巌前生員鍾在文六男竹有,年十八未婚,而夫亡”。

[3] 訃至——《武平縣志•卷之九•閨閣志•淑媛 烈婦•清》(康熙版)作“訃音至”。

[4] “遂絕”二句——《武平縣志•卷之九•閨閣志•淑媛 烈婦•清》(康熙版)作“遂擯容飾,絕飲食,餓四十餘日,十二月二十二日午時死焉”。

[5] “六十一年”二句——《武平縣志•卷之九•閨閣志•淑媛 烈婦•清》(康熙版)作“經縣姚通詳,六十一年九月初八日具題,奉旨著布正司給銀三十兩建坊旌表”。

[6] “雍正”二句——《武平縣志•卷之九•閨閣志•淑媛 烈婦•清》(康熙版)作“於雍正五年内奉文飭行制主入祀,春秋永祀”。

七十

陳睿謨舊志序[1]云:“廖希顏[2]、陳元泰、舒烈婦輩,跡不出里閭[3],而抗節一時,垂芳千古,皆托巢君以傳其序[4]。”蓋為巢令之梁作也。希顏,溪東壯士,非行伍。感署守備徐必登知遇。崇禎元年三月,寇圍邑城,聞救兵至,解圍去。至藍塘,官兵猝遇,不戰而潰,必登死之。殺官軍五十六人。希顏殉焉。之粱申請巡道曾櫻,從祀忠烈祠。元泰,崇禎二年春,從征山寇,奮勇先登。之粱申請曾道,任以協哨。三年,九連山寇發,滅賊自期,縣申送嶺北道效用,屢奏奇功。各賊首恨之設伏,被擒寸磔,不屈死。舒烈婦者,儒童徐日奎妻。年十八夫疾,命之曰:“善事後人。”氏曰:“汝先行,我即來矣。”密備殮具,飲藥死。兩柩合葬。之梁請當道建祠所城外祀之,匾曰:“皦日嚴霜”。是皆之梁表揚忠烈之績。遷秩後猶重輯縣志,不亦難乎?

[校注]

[1] 陳睿謨舊志序——見《武平縣志•志序•武平縣舊志序》(康熙版)”。

[2] 廖希顏——《武平縣志•志序•武平縣舊志序》(康熙版)作“彼廖希顏”。。

[3] 里閭——《武平縣志•志序•武平縣舊志序》(康熙版)作“閭里”。

[4] 傳其序——《武平縣志•志序•武平縣舊志序》(康熙版)作“不朽”。

七十一

舊志《官師表》敘各官事蹟過簡,循吏無所表現,敘巢令僅二十餘字。今志《名宦傳》參考各門及杭志而訂改之。

巢之粱,武進舉人。天啟末宰縣,愛民禮士。建秋米倉,復養濟院,新應宿坊申改守備司,重建綿洋古刹,多所興建而民不擾。崇禎元年春,山寇逼城。伐木列柵,捍禦有功。寇平,增高城垣三尺。奉檄單騎詣賊壘,諭令解散。募壯士林大善,與俱上下山阪,閱兩日夜,經數十穴而歸。七月,賊復圍邑城,之粱固守。會上杭知縣吳南灝率兵至,賊宵遁,擒斬甚眾。十二月,巡道曾櫻會兵搗巢,南灝勒兵南巌寺。之梁率象洞兵亦至,遂窮搜賊巢,擒斬賊首。餘眾遁入員子山,復追勦之。平日於忠義節烈表彰尤力。以縣志不修百六十年,擬重纂輯。值遷秩去府館,多暇,乃搜徐令殘編繼成之,付之剞劂。民歌思焉,建巢公書院以祀。今祠在南門城內上畔,地僅十笏,合祠土地,未免近褻。有碑南城中。有墓在縣東里許,曰竹園山,近臨公路,疑後人思其德而葬其衣冠也。按志載祀名宦者四人:宋李綱,明張策、徐甫宰、鄭淵。敘淵事蹟僅云:廉潔自守,平反無冤,嘗梓《聖諭條注》以教民,及增碑二尺而已。名宦豈僅如是邪?不祀之粱而祀淵,何也?抑淵之治績亦為舊志所闕略邪?

徐端,遂安人,成化四、五年間任縣事。憫邑之文獻無徵,與教諭王鑾倡修邑志。升縣至是已四百七十餘年,可謂識大體矣。為政勤慎。歲旱,露禱輙應。遷儒學於縣署西庠士王瓊舍宅,助成之,即今之學宮也。

王鑾,烏程人。《官師表》[1]載教諭,而鑾不與焉。《藝文志》[2]題詠錄其詩四[3]首。《綿洋寺》云:“梵刹幽深占地寬,殿庭樓閣聳雲端。鳥啼煙樹環簷暝,風引山嵐[4]入座寒。貝葉好從閒處閱,浮屠高出徑中看。逃禪幾度追遊遍,笑指高僧似阿難。”又《平橋翠柳》云:“多少往來冠蓋客,東風立馬聽鶯啼。”是其時風景尚未廢也。

知縣張策,開九龍陂以灌田,《陂堤》[5]不載。别有“官陂” ,云在“縣東五里”,今有地名曰“官陂”,在馬鞍橋之上,左為古山寺,右為屯里,疑即九龍陂,因官所築而呼曰“官陂”也。津渡有“九龍渡”,云在“縣南”,若陂在附近。知縣何鳳起撰《鍾天爵志銘》有云:“城南缺水,農苦旱,天爵開義陂以溉田。”策以嘉靖十三年任,林茂達撰《重修武平縣志》在十七年,策猶在任。鳳起萬曆七年曾奉詔清丈,相距二三十年。而天爵歸官正在嘉靖中,城南缺水開義陂,官陂當即九龍陂無疑。《表》[6]稱策於署後,建明遠樓,公餘輙聚士講學其中。城鄉皆立社學育童俊,誘掖造就,逾于常格。年饑,將詞訟贖銀糴穀賑濟。創八隘[7]防寇。公署圮毀,撤而新之。士木雖歲興,民無怨言。在任四載,究心民事,窮鄉善惡,悉知姓名,民不敢欺。當路交薦行取,未赴部卒。其祀名宦也,宜哉!

徐甫宰,《明史》附《譚綸傳》,舊志與府志各敘其事。今志綜合為傳云[8]:“徐甫宰,字允平,號鏡湖先生,山陰人。嘉靖中,舉順天鄉試,除知武平縣(按,在嘉靖三十六年至四十年。)邑當閩粵交,多盜,築城立堡者三(明史),嘗計誅程鄉寇梁寧,降上杭勝運賊李占春(原作‘擒來蘇寇李占春’。今據上杭志改。使邑生李琛持文告諭降。琛,舊志有傳。)截廣寇歸路,擒其渠魁。(據府志《名宦•徐中行傳》增。)賊首梁道暉、徐家第倡亂,陸撫院駐郡議勦,責餉十萬。甫宰力辭。遂微服宵馳,諭其酋,動以利害。三日成擒,九日報命核餉。福甯倭寇犯城,張甚。州守請告,甫宰出奇禦之,得不陷。(舊志)時沿海諸郡連被倭患,當道多方徵調轉輸,軍民疲苦。江廣間巨猾大盜據險出掠,民多從之。甫宰在邑城,誦之曰:‘未有之廉史也。而又拊我疾苦,誘我禮義,寬我追呼,薄我笞楚,矜我疑枉,調停我徵斂,馳張我條格,吾輩遂可耕以食。誓相戒,毋從江廣徒。江廣徒犯吾境,吾屬共擊之。’於是竭力殺賊,歲獻功不下十數。甫宰善綜理,有才略,練兵勦賊,鄰郡邑亦賴以安。(府志)上官以程鄉盜藪調之往。饒平賊林朝曦,大盜張璉黨也。璉既滅,朝曦據巢不下,出攻程鄉。甫宰嚴兵待,而遣主簿梁維棟入賊中,諭散其黨。朝曦窮蹙,棄巢走,旋追擒之。超擢潮州兵備僉事。(明史)祀名宦並建專祠(舊志)。”

《官師表》[9]成敦睦列任天錫後,《官師志》[10]則在前。天錫萬曆四十六年任,敦睦三十七年任。志注:“鹽城人[11],選貢,由上饒丞升邑令。清操自勵,好士愛民。”不云有傳傳,僅增:“馭兵[12]有恩,曾修縣志,稿具未刻,尋卒。邑人哀之,立祠祀焉。”今志稿及祠均無可考,疑後人增入。敦睦南巌均慶寺有詩碑云:“巑岏島嶼起平蕪,映帶諸峰作畫圖。佛挽溪流成曲水,仙留石榻隱團蒲。幽巌百折蒼龍伏,曡嶂千尋玉柱扶。秉炬晝游游不盡,分明人世有蓬壺。”並於巌後刻“人世蓬壺”四大字。

汀漳守備駐汀州。弘治三年,御史劉纓以武平尤逼寇穴,奏以守備西寧專駐武平所,以控禦之。知府吳文度創建守備行司,府志載有《文度守備行司記》。舊《官師志•守備》[13]載丁泉以下至張福六人,非邑所得專也。《志》守備當自西寧駐所始。西寧,金山衛人,弘治二年蒞任,征漳汀寇有功。吳文度為作《平南寇賦》,舊府、縣志皆未載其文。舊志《形勝》有西寧《龍霽巌詩》[14]云:“公餘到此幾停車,對景成吟適自娛。雨過峰頭爭獻翠,泉飛簷外亂拋珠。偏宜元亮登舒嘯,只少王維入畫圖。莫謂武平邊鄙地,城南十里有蓬壺。”觀結句,則成敦睦《均慶寺詩》結句固脫胎於此矣。

俞大猷,《明史•本傳》云:字志輔(舊志云號虛江),晉江人。少好讀書,受《易》王宣、林福得、蔡清之傳。又聞趙本學以《易》推衍兵家奇正虛實之權,復從受業。父歿,棄諸生。嗣世職百戶。尚書毛伯溫征南安。上書陳方略,請從軍。伯溫奇之。會兵罷不果,伯溫用為汀漳守備。蒞武平,作讀易軒與諸生為文會。(舊志云:講藝校文,擇俊授廩。)而日教武士擊劍,(舊志云:簡閱卒伍,教習戈戟,著《荊楚長劍法》。)連破海盜康老,俘斬三百餘人。擢署都指揮僉事,僉書廣東都司。舊志不載讀易軒,但云:“暇時講藝校文,在鎮數年,廣寇懷畏,不敢犯境,士民德而祀之。”今查上杭志,嘉靖二十四年,溪南盜張文政、朱子猴等寇江西贛州,殺指揮斯邦爵,流劫歲餘。守備俞大猷授義民練弘、丘遠崐等領兵搗穴,皆誅之。又知縣何鳳起撰《鍾天爵墓志銘》云:“嘉靖中,廣寇復發,南鄉多被脅從,當道議勦。天爵言於守備俞大猷。盈塘、巌前免於兵禍。盈塘即今之象洞,舊為盈塘里,統鄉落一十有六。大猷蒞鎮當在嘉靖二十年後矣。

[校注]

[1] 《官師表》——似係《職官志》之誤。見《武平縣志•卷十三 職官志》(民國版)。

[2] 《藝文志》——指《武平縣志•卷廿一 藝文志下•詩•明詩》(民國版)。

[3] 四——據《武平縣志•卷廿一 藝文志下•詩•明詩》(民國版),似為“三”之誤。

[4] 嵐——《武平縣志•卷廿一 藝文志下•詩•明詩》(民國版)作“雲”。

[5] 《陂堤》——指《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陂堤》(康熙版)。

[6] 《表》——指《武平縣志•卷之七 官師表•官師•明》(康熙版)。

[7] 八隘——《武平縣志•卷之七 官師表•官師•明》(康熙版)作“八隘樓”。

[8] “今志”句——查《武平縣志》(民國版)無《徐甫宰傳》。

[9] 《官師表》——指《武平縣志•卷之七 官師表》(康熙版)。

[10] 《官師志》——指《武平縣志•卷之六 官師志》(康熙版)。

[11] “鹽城人”二句——《武平縣志•卷之七 官師表•官師•明•成敦睦》(康熙版)作“鹽城選貢”。

[12] 兵——《武平縣志•卷之七 官師表•官師•明•成敦睦》(康熙版)作“軍兵”。

[13] 舊《官師志•守務》——指《武平縣志•卷之六 官師志•武統•(明)守備》(康熙版)。

[14] 《龍霽巌詩》——《武平縣志•卷之一 方輿志•形勝》(康熙版)中守備西寧所作詩題爲“龍巌雨霽”。

七十二

所城有紫陽祠,在通濟橋頭,其山高曠,東峙為古塔,西蟠為新梁,環山之麓為安流,面城關山,原為朱晦翁祠。倡之者守備黃鎮懷遠,進士,為人沈毅果斷,蒞任在嘉靖三十四年。落成致祭有並蒂芙蓉及靈芝之瑞,人以為興文之兆。其後圮廢。萬曆十五年,王廷[1]臣江都,進士,任守備。就舊址重建紫陽祠,捐俸千餘金為倡,諸生量力佐之。祠成,庭外為垣牆,植桃李桂柏其中。明年廷臣以擢行,所人為建專祠。繼其任者張守貴,福州右衛人。其父勳以備倭功守備汀漳,在黃鎮後,廉靜有遠猷。廣寇發,獨當一面,保[2]釋民安。及歸,行李蕭然。守貴復來任守備,受代日則曰:“夫子產于閩,吾閩人也,宜加惠閩士。幸王將軍留有餘之役以俟我。”乃集諸生營後棟,一切規制悉如前。楹移,神座於中,前楹則以處諸生。正棟則以肅瞻拜,取入堂入室之意。庶吉王應鐘為之記。所人以守貴父子守備茲土,為立世澤碑。黃、王、張三人皆以武職而關心文化,與俗吏異矣!廷臣能詩,舊志《題詠》[3],舊有《盈科橋》(七律)云:“萬頃陂塘傍竹軒,平添一水護重門。旋看潑潑魚初放,想見絲絲藻欲繁。明月蕩波留玉魄,白雲搖影動風旛。憑欄最喜塵襟滌,笑向渠頭一問津。”又《五律》四首云:“海國春初到,樵亭雨亦登。湖光濃不掃,嵐靄濕如蒸。客舍悲王粲,仙舟[4]羨李膺。延津何處是?雙劍氣淩淩。”“靈孕湖山秀,陰晴總鬥奇。露凝金柳重,雨潤碧苔滋。對酒花飛急,憑闌鳥度遲。相看無限意,握手話鴟夷。”“戎幕乘清暇,名園憶辟疆。情牽煙水闊,夢繞薜[5]蘿長。客里分官俸,山中寄鶴糧。何時重載酒,爛醉菊花觴[6]。”“山脈控迴龍,探珠氣轉雄。嵐光迷遠岫,雲色淨高松。短屐扶殘雨,峨冠側晚風。歸途明望眼,火樹一江紅。”按,盈科橋在縣南十五里,為通杭趨粵孔道。據上杭志:清咸豐十年十月,太平軍陷縣城。游擊許忠標自漳州帶勇一千名至上杭,與上杭游擊吉勒圖堪進勦,抵盈科橋與敵遇,力戰不利,退守高梧。是其地險要,延臣一再題詠或由巡防來此也。

[校注]

[1] 廷——原稿作“遷”,似誤。依後文似為“廷”之誤。《武平縣志•卷之六 官師志•武統•明•守備》(康熙版)作“廷”。

[2] 保——《武平縣志•卷之七 官師表•官師•明•張勳》(康熙版)作“俘”。

[3] 舊志《題詠》——指《武平縣志•卷之十 藝文志•題詠》(康熙版)。

[4] 舟——《武平縣志•卷之十 藝文志•題詠•盈科橋(五律)》(康熙版)作“丹”,誤。

[5] 薜——《武平縣志•卷之十 藝文志•題詠•盈科橋(五律)》(康熙版)作“薛”,誤。

[6] 觴——《武平縣志•卷之十 藝文志•題詠•盈科橋(五律)》(康熙版)作“傍”。

七十三

舊志《官師志》後,有《督師》載宋張浚,明熊文燦、王守仁、襲輝[1]、曾櫻五人。張浚、熊文燦並注,有傳載《官師表》。此皆可不載者也。張浚遣官築土城,襲輝[1]任虔撫,檄漳南道剿懸繩峰寇,足跡均未至武。王守仁任虔撫,征漳寇,駐上杭。舊志載《巌前剿寇班師》[2]詩云:“吹角峰頭曉散軍,春回萬馬下氤氳。前旌已帶洗兵雨,飛鳥猶驚卷陣雲。南畝稍欣農事動,東山休作凱歌聞,正思鋒鏑堪揮淚,一戰功成何[3]足云。”按此詩杭志為《上杭喜雨》之第三首,當時巌前餘寇劉隆孜等復熾,公遣老人劉本義馳往曉諭,許其自新。隆孜等感悔乞命,餘黨悉解。疑王公未嘗用兵,時雨堂碑所謂“四月戊午班師”者,乃征漳寇之師。故龔用卿撰《襲撫平寇記》有“王公招撫示恩,實事羈縻”之語。是此詩不當載之武志矣。又《平明社亭詩》云:“四十年來欲解簪,縈人王事日相尋。伏波欲兆南征夢,梁父空期歸去吟。深恥有年勞甲馬,每慚無德沛甘霖。武平未必遵吾化,也識尋盟契此心。”熊文燦任巡撫,崇禎四年,剿鍾淩秀,駐上杭。六年,築巌前城成,偕巡道顧元鏡詣勘。據上杭李魯《築巌城碑》,祠中丞於員子山,為今蕉嶺縣地。曾櫻任漳南道,崇禎元年督師剿寇,南巌均慶寺前為建平寇台,足跡雖嘗至武,然王、熊二公皆督師重臣,非一邑《官師志》所得專。漳南道職在兵巡,剿寇為其專責,無特載曾公之例。今皆刪去,詳其事於“大事志”,又明代首列熊文燦,先後亦倒置。

[校注]

[1] 襲輝——《武平縣志•卷之六 官師志•武統•督師》(康熙版)作“龔輝聞”,似“聞”為衍字。

[2] 《巌前剿寇班師》——見《武平縣志•卷之十 藝文志•題詠•巌前剿寇班師紀事》(康熙版)。

[3] 何——《武平縣志•卷之十 藝文志•題詠•巌前剿寇班師紀事》(康熙版)作“未”。

七十四

舊志載祭酒龔用卿《平寇碑》[1]云:“武平縣[2]懸繩峰,菁莽蒙密,地勢陡[3]絕,古今所稱天險,為奸宄窟穴。巨寇劉海輩父子兄弟久據其中,肆行剽掠。前此,都御史周公南、王公守仁相繼開督南贛,議先進征[4]。然以險固,不易[5]窺其蹊徑。惟[6]招撫示恩,實事羈縻耳。比年以來,放兵四出[7],戕官殺民、攻城劫庫,流毒三省。嘉靖戊午,知縣施{|劉心|}為群下所罔,名為捕盜,而實縱之,勢彌猖獗。巡撫龔公輝,開鎮未數月,聞之奮然曰:‘是大盜之雄也,不急去,將為民害。譬惡草不除,則嘉種安植?吾將芟除蘊崇之’。密授汀州知事聞人恭趨上杭,檄署漳南道[8]分巡僉事項公喬相機分佈:督率武平千戶賈瑞領左哨[9]由香花凹取道;典史常希仁領右哨由露芒取道;通判林以亨統馬步奇兵,由張天逕取道。三路齊進,以搗其穴。又檄廣之嶺東督兵自程鄉按伏,以備聲援;檄江之嶺北督兵自會昌由間道出敵後,奪險以防奔逸。下令:禁剽掠,戢士卒,齊心力,以擒獲為上功,斬級次之,被傷視斬級,死事視擒獲,逗留退縮視司馬法,三令而三申之。士卒咸奮勇,無不以一當百。未浹旬,執俘踵至,屢以捷聞,渠魁盡獲,巢穴蕩然。數十年這[10]瘡痍一旦除去,民[11]自是帖席矣。乃振旅凱飲,至班[12]賞而歸之農。是役也,未嘗遺一鏃、折一士,而民若不知有兵難時[13]。巡按御史金公城師紀矢謨[14],協恭綏猷者,若左方伯屠公大山,右方伯張公鏊,大參汪公大受、王公積,少參吳公源,憲副張公謙、柯公喬、周公統、秦公鏊,僉事楊公大章,都閫田公耕。其先後服虔有勞於戎事者,如汀州知府汪君俅、汀漳守備顧君邦重,皆有贊襄之績焉。昔蠻荊之寇,宣王命方叔征之。詩人歌曰:‘方叔元老,克壯其猷。’蓋美其長佐周家中興之盛也。我皇上治法堯舜,德邁周宣,以永億萬年之業,保治之隆,于斯為盛。然非諸君子同心同德,調度得宜,安能克平大憝於旬日[15]之間哉!成功之速,是可歌也!”按舊志《萑苻》不載此事,文稱:“嘉靖戊午知縣施{|劉心|}”云云。查戊午為嘉靖三十六年,施之後為楊燦、陳恪、徐甫宰。徐於三十六年,既馬靈精入屋禱城隍之事,本年又請賑卹水災、修建壇廟之事。四十年有招撫上杭李占春之事。施任知縣必非戊午,或戊午用兵而溯其前事歟?然甫宰有幹濟才,斷無在縣用兵而不參預之理。疑此文多有鋪張,如云“不遺一鏃,不折一士,民若不知有兵禍,”豈有如此巨寇,如此險阻,未浹旬而渠魁盡獲,剿穴蕩然,誰其信之?非前之張大其辭,即後之誇大其功。且文稱“都御史周公南、王公守仁”皆議進征,以地險不果。據《天下郡國利病書》:“正德七年,南用兵福建,兵自武平入攻.破巢穴八,其一曰“懸繩峰”,未嘗因地險不果剿也。”舊志《人物表•鍾鴻》[16]:“正德間,懸繩峰[17]寇發,三省協攻,”即周公用兵之事。惟此等寇亂,旋滅旋蔭,故正德十二年有巌前餘寇復熾,勞王公招撫之舉。大抵文人筆墨好為揚抑,而不知其與事實相抵觸也。

顧炎武《天下郡國利病書》“福建二”、“廣東七”俱載:正德七年正月,提督都御史周南集各道兵夾攻大帽山諸巢。賊平之時,江閩廣三省交界山谷賊首張番壇、李四仔、鍾聰、劉鏞、黃隆等聚徒數千,流劫鄉村,攻陷建寧、寧化、石城、萬安諸縣,支解平民,捉擒官吏,僭號稱王。福建鎮巡等官請征之。於是,以都御史周南巡撫四省諸郡。南至,密調集兵糧。尅期於正月甲子,江西兵從安遠縣入攻,破巢穴八:曰丹竹樓,曰淡地,曰雙橋,曰黃竹湖,曰頂山,曰寒地,曰甑背。擒斬賊首何積欽、羅德清、黃璠並其徒一千五百一十三名。廣東兵從程鄉入攻,破巢穴九:曰大帽,曰大嶂,曰甕瀆,曰五子石,曰十二排,曰大香爐嶂,曰鸕鷀角,曰軍山筆,曰員子巌。擒斬賊首李四仔、張番壇、劉鏞、張玉瓚、黃湯保並其徒二千一百七十九名。福建兵從武平入攻,破巢穴八:曰巌前,曰上赤,曰中赤,曰下赤,曰懸繩峰,曰掛坑嶂,曰黃沙,曰大劉畲。擒斬賊首謝得珠等二千四百一十九名。計擒斬賊首從七千有奇,俘獲賊屬千八百有奇,奪回良善一百四十有奇,賊仗三千一百有奇。捷聞,頒賞有差。按是時,平遠、鎮平皆未設縣,故江閩廣之交大盜據為巢穴。後五十年,始以程鄉縣豪居都之林子營,益以興寧縣地,置平遠縣。又七十餘年,割平遠縣之石窟都置鎮平縣。舊志《萑苻》載:李四仔[18]之亂,“巌前賊首陳裕應之,分[19]二十營寨,大肆猖獗。”杭志《賴思智傳》尚有掛坑賊首吳顯、曾惟茂等。上杭知縣汪應奎撰《武略將軍祠記》:“環閩廣之界,悉為巢穴。六年,汀州推官莫仲銘、指揮楊澤均被執。七年。南命三省官軍駐杭,四面把截,副使姚模、楊璋、鄭毅,僉事鄒賢皆至。檄思智為前鋒,拔東山寨、掛坑峰、懸繩峰,歸官之被執者。”當日用兵之盛,為古所未有。不得以其旋滅旋起,謂前之憚險阻而未征剿也。

[校注]

[1] 《平寇碑》——似為《寇碑亭》,參見《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祠廟•寇碑亭》(康熙版)。

[2] 縣——《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祠廟•寇碑亭》(康熙版)作“有”。

[3] 陡——《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祠廟•寇碑亭》(康熙版)作“斗”,古同“陡”,突然。

[4] 議先進征——《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祠廟•寇碑亭》(康熙版)作“議行征進”。

[5] 易——《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祠廟•寇碑亭》(康熙版)作“去”,似為“易”之誤。

[6] 惟——《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祠廟•寇碑亭》(康熙版)作“雖”。

[7] 出——《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祠廟•寇碑亭》(康熙版)作“路”。

[8] 漳南道——《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祠廟•寇碑亭》(康熙版)作“漳南”。

[9] 哨——《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祠廟•寇碑亭》(康熙版)作“嘨”,似為“哨”之誤。

[10] 這——《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祠廟•寇碑亭》(康熙版)作“之”。

[11] 民——《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祠廟•寇碑亭》(康熙版)作“三省民”。

[12] 班——似當為“頒”字。

[13] 兵難時——《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祠廟•寇碑亭》(康熙版)作“兵”。

[14] “巡按”句——《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祠廟•寇碑亭》(康熙版)作“維時巡按御史金公城飾紀矢謨”。

[15] 日——《武平縣志•卷之三 建置志•祠廟•寇碑亭》(康熙版)作“月”。

[16] 《人物表•鍾鴻》——指《武平縣志•卷之九 人物表•明•鍾鴻》(康熙版)。

[17] 懸繩峰——《武平縣志•卷之九•人物表•明》(康熙版)“鍾鴻”條作“懸繩”,似缺“峰”字。

[18] 李四仔——《武平縣志•卷之九•萑苻志•明》(康熙版)作“李四子”。

[19] 分——《武平縣志•卷之九•萑苻志•明》(康熙版)作“遂分”。

七十五

舊志《官師表》,清順治九年楊宗昌,至康熙三十三年王駿,共列十人。今志編《名宦傳》,於咸、同間死事諸人外,列把總趙一雄、知縣黃鄭錦、唐志燮、朱雲從、朱映清五人,皆耳目接近。謝、林兩協纂能言其政績。惟唐志燮兩蒞邑,其再至也,政聲已不如前。茲特略之,以示善善從長之意。若乾隆初許廷鑅、嘉慶初許元淮、嘉慶末鄧傳安頗有建白,未得其詳。傳安後任臺灣知府。今皆不能為之立傳,杞宋無徵,良可惜也!至張運蘭任福建按察使,列之邑《名宦傳》,則以死事在邑與統兵至邑異耳。

改革初,知縣恩楓,滿人,政聲狼狽。迭經諮議局議員熊秉廉糾舉,省已改委他員,延不到任。十月朔,革命軍入城,恩楓逃匿靈洞山寺。數日,寺畏禍,促之去。轉匿靈通寨下。時革命軍懸賞千元,村民鍾得祿入報。初六日,國民軍執之南郊外槍決。其妻聞之,服毒死。人心為之大快。

七十六

舊志《方外》載:晉葛仙公(即葛洪)、宋定光大師、何仙姑。明王破腦[1](即杭志之王破頭僧了證),邑人,姓鍾氏。生不茹葷,年十九拜禪果寺僧道松為師。後游諸方,遇崇首座,機緣[2]相契,遂得道。結茅靈洞,送客出洞,歸謂侍者曰:“吾緣盡矣,緊揫[3]草鞋為别。”侍者請頌偈[4],曰:“咄哉,呆子!吾平日且倦[5],何況行乎?”堅請,乃草大字云:“來時本無,去亦非有,珍重諸人,月明清晝。”擲筆趺坐而逝。三[6]日茶毗,五色舍利,粲迸如雨。塔在靈洞院。

[校注]

[1] 明王破腦——依後文及參考《武平縣志•卷之九•方外志•仙释•明•僧了證》(康熙版),似當為“明王破腦,僧了證”。

[2] 緣——《武平縣志•卷之九•方外志•仙释•明•僧了證》(康熙版)作“绿”,為“緣”之误。

[3] 緊揫——《武平縣志•卷之九•方外志•仙释•明•僧了證》(康熙版)作“當緊鍬”,疑“鍬”為“揫”之误。

[4] 偈——《武平縣志•卷之九•方外志•仙释•明•僧了證》(康熙版)作“証”,疑“証”為“偈”之误。

[5] “吾平日”二句——《武平縣志•卷之九•方外志•仙释》(康熙版)作“吾平居且倦為,況行乎”。

[6] 三——《武平縣志•卷之九•方外志•仙释》(康熙版)作“二”。

七十七

武人迷信,迎神建醮無虛日。梁野山定光佛像有三。太平山天后像無日在廟,迎神者必預訂期,到一處極少須送廟祝三十元。往往送神未至山,半路已為他村迎去。香火之盛,無逾此者。二十九年,余至武,值害蟲傷稼之後,迎神往來簫鼓不輟。余醉後散步大斗山,有詩[1]云:“大斗山村力穡民,五十三戶少寒貧。千金為建平安醮,食罷禾蟲更賽神。”“簫鼓村村報賽忙,上迎下接徧山鄉。禾蟲一起農民苦,只飽神前廟祝囊。”聞大斗山僅五十三戶,醮費千五百金云。

[校注]

[1] 詩——參見《念廬詩稿•南武集•醉後散步大斗山》。

七十八

古山寺,志載:“明洪武間,主簿虞仲彝建[1]。名古木堂。”疑本摘李忠定公《讀書堂》詩“南巌木古佛同居”之意而名,不知何時改為古山寺。余《游古山寺》[2]詩云:“山林嫌寂市嫌囂,山寺離城四里遙。一水北來虹影落,門前正對馬鞍橋。”“登陟無須換屐忙,人嫌此寺[3]欠深藏。誰知吏隱非禪悅,五百年前古木堂。”“尋碑野寺不辭艱,靈洞山回訪古山。兩袖清風如[4]昨日,前人信此[5]後人慳。”“山右何人埋骨處,不僧不俗惹人嗤。頗聞道行清修謹,應是[6]沙門好怪奇。”聞主持人某,家尚殷裕,擺除塵俗,一志清修,人無閑言云。

[校注]

[1] “主簿”句——《武平縣志•卷之三•建置志•祠廟•古山寺》(康熙版)作“縣簿虞仲彝創”。

[2] 《游古山寺》——參見《念廬詩稿•南武集•游古山寺》。

[3] 此寺——《念廬詩稿•南武集•游古山寺》作“淺露”。

[4] 如——《念廬詩稿•南武集•游古山寺》作“猶”。

[5] 此——《念廬詩稿•南武集•游古山寺》作“比”。

[6] 應是——《念廬詩稿•南武集•游古山寺》作“為笑”。

七十九

紀元前七年,余至武平縣署時,知縣陳肅綱,字冠三,浙人勾山先生兆崙七代孫,以峰市縣丞代理。衙署破漏不堪,儀門尤甚,有倒坍之虞。陳侯言急需修葺,而五日京兆未遑也。再至,則已夷為運動場矣。借鍾氏會正祠為縣政府。今志舊署仍入《城市》志,而不列古跡者,以改建尚有待也。余《過縣廢署》[1]詩云:“卅六年前此地來,閒雲孤鶴暫徘徊。舊遊歷歷驚殘夢,浩劫重重賸燼灰。雨夜篝燈經校藝,端陽蒲酒記銜盃。劇場罷後弦歌改,端仗重新[2]建設才。”

[校注]

[1] 《過縣廢署》——參見《念廬詩稿•南武集•過縣廢署》。

[2] 端仗重新——《念廬詩稿•南武集•過縣廢署》作“仗有從新”。

八十

春雨連綿,米價日貴,途多伏莽,人若搜牢。聞者驚心,行者裹足。於是有《春感》[1]之作。詩云:“連綿陰雨怯春寒,四顧愁雲懶依[2]闌。混沌幾疑天夢夢,錯[3]沈無奈夜漫漫。花枝零落含英少,鳥羽淋灕展翮難。蓑笠一身農凍死,(三月凍死作田儕[4],俗諺。)方憂餓殍力先殫[5]。”“東風蹂躪未甘休,老至傷春更甚秋。聚鐵人方成大錯,點金誰與補全甌?茅龍芻狗須臾變,叢雀淵魚俯仰[6]愁。澎湃[7]萬方同一慨,陸沉真見海橫流。”“米貴如珠憫眾生,秧針初茁望秋成。荒年六月偏逢閏,淫雨三春不放晴。啄去無餘鸚鵡粒[8],啼來唯有鷓鴣聲。斷炊何止延津路,(友人接學生書,南平月已二次缺米三日。)為數青黃屈[9]指驚。”“昨宵近接故人書(詩隱廬主人自梅口來書[10]),萬斛離憂吐復茹。救國有懷空壘塊,歸田無地樂[11]耕鋤。酒因禁釀酲奚解,臿縱相攜計亦疏。只合隨緣坡老好,不須洄溯我生初。”“開門盡日對西山,靈洞仙蹤不可攀。白鶴峰高雲縹緲,化龍溪小水潺湲。千年故治猶唐鎮,萬里長征念漢關。盾鼻尚堪磨墨汁,濡豪待紀凱歌還。”時武邑事變正於醞釀中,劫奪頻聞。林協纂以難、聲二韻含蓄得體云。

[校注]

[1] 《春感》——參見《念廬詩稿•南武集•春感》。

[2] 依——《念廬詩稿•南武集•春感》作“倚”。

[3] 錯——《念廬詩稿•南武集•春感》作“昏”。

[4] “三月”二句——《念廬詩稿•南武集•春感》作“俗諺有‘三月凍死作田儔’之語”,疑“儔”為“儕”之誤。

[5] 殫——《念廬詩稿•南武集•春感》作“彈”,疑“彈”為“殫”之誤。

[6] 俯仰——《念廬詩稿•南武集•春感》作“驀地”。

[7] 澎湃——《念廬詩稿•南武集•春感》作“洶湧”。

[8] “啄去”句——《念廬詩稿•南武集•春感》作“啄去無如鸚鵡粟”。

[9] 屈——《念廬詩稿•南武集•春感》作“屆”,疑“屆”為“屈”之誤。

[10] “詩隱廬”句——《念廬詩稿•南武集•春感》作“時隱廬主人自梅口鎮有書來”。

[11] 樂——《念廬詩稿•南武集•春感》作“可”。

八十一

武志協纂原定三人,劉作華以事寓梅口,不能來。前詩寄去,得復云:月之念六,接讀大作《春感》五首,憂時傷亂,慷慨悲歌。二三兩首,尤見匠心,堪稱詩文。僕羇愁靡,既警報頻聞,值福州之寇陷,適新詩之郵傳,哀感於中,情不自禁,吮毫濡筆,率和五章,非敢云詩,聊以寄意。“連江炮火破春寒,驀地三山景色闌。劫掠愁聞災浩蕩,焚燒忍覩毒彌漫。五更杜宇啼冤急,四野哀鴻覓食難。報導中央勞賑恤,車薪杯水歎財殫。(中央自撥款五萬,續撥十萬飭放賑。)”“閩中兵燹苦無休,誰道陽和又變秋。內潰有蟲生朽木,外攘乏術固金甌。民間元氣垂垂盡,枝上殘花片片愁。失節豈甘寧餓死,投江不斷作清流。(福州萬壽橋無食自殺者眾。《陳嘉庚視察書》據警察局備冊,載其數。)”“國亡家破可憐生,野老江頭哭不成。旗鼓山高空色相,農工計短失陰晴。日晞烏石峰無影,潮怨長門水有聲。試向劍光亭上望,胡塵遍地一城驚。”“開緘詩當一封書,遙憶采薇美可茹。作客流光人易老,傷心非種力難鋤。誰憐放逐行吟苦,自覺籌防設計疏。憂患原因多識字,不如混沌學生初。”“如夢如煙憶冶山,花神古廟共躋攀。(二年事。)人間今日成何世?塔下羅星未閉關。十里城台人冷落,三春風雨意闌姍。內憂外患誰寬慰,幸有鱗鴻一往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