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川江行纪略(纪实文章,9—12）

九、后悔后的后悔

还没去四川前，我就打算散会之后要顺便去看看九寨沟，因为从成都去就比从广西或从广东去都近得多了，并且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已经和一位在九寨沟县当副县长的朋友说好要顺便去九寨沟了。她也说很欢迎我去，去了以后可以陪我去游览。

但到了成都以后打电话给她时，她却说很不巧她现在在浙江杭州附近，是因为他们县在杭州这边买了一块“飞地”准备开发利用，县里安排她到杭州来处理相关事务的，得要过几天才能回去，说我可以是在成都多呆两天才去九寨沟，也可以是到九寨沟后多住两天她就回来到了。我说你还要过两天才回来，回来的车又要好几天才到，那不就是得要差不多一个星期了？她说不是的，一处理完这里的事务就回去，坐飞机当天就回去到了的。我问听说九寨沟山体滑坡景区关闭了有没有这回事，她说是有这么回事，但九寨沟有好风光的地方并不仅仅只是那个景区而是还有许多地方的风景都与景区里的风景是差不多的，区别就在于进景区得要门票而去别的地方不需要门票而已。

在火锅店里和潘海福吃火锅时，我也问了他去九寨沟的路怎么样和坐车要多长时间，他说道路好些路段都比较险要和路况有点差，有时候还会有泥石流或会有泥石从山上掉下来，从成都去的车最快也要7个小时才到。因而想想既然景区关闭修整还没开放，那个朋友又还要过两天才回来，那就改为坐船过三峡去看长江风光算了。主意拿定，于是便给她去电，说这次就先不去你那里了，下次再到四川了再到你那里去吧。

从酒店出来后，我直接去了成都站，打算要乘火车到重庆去坐船，但却只能买到下午才到重庆的车了。一算时间，到重庆时，朝天门码头的游船已经走了，那就得要在重庆住一个晚上了。而重庆，2003年我已经到过，也不想再在那里停留了，于是在重庆下了车后，便立刻到重庆北去赶开往万州的动车，心想去到万州，肯定能够追上当天下三峡的游船。

在重庆北买票的时候我才忽然发现是自己搞错了，从成都来的那趟车，自己根本就不用下车而可以直接去到万州的，下车来又再买票上车，纯属多此一举。

而结束此行回到家后我上网查看了资料，又发现了重庆早已今非昔比，不但有了轻轨而且还有许多地方的轻轨是穿楼而过的也很值得看看，于是又很后悔，既然已经在重庆下了车，何不也在重庆停留一两天好好地看看重庆的新变化呢？——啊，人生，总是有着许许多多的后悔和后悔后的后悔的。

十、小巷穿行

我在万州下车出了站时已经是傍晚了，好不容易，才问到了去往码头乘游船是坐几路车。无论是在火车站还是在火车站边的公交车站，所见到的人的脸色都和当时的天空一样阴沉沉的。上了公交车后一看，车上的乘客也是这样一个个都铁青着脸，没人说话，问身边的乘客该在哪里下车，也都说不知道，最后还是司机说等我叫你下的时候你再下吧。

公交车走了许久，才进到了万州市区，越往前走道路就越狭窄，并且上坡下坡和弯道也多，好不容易来到一个位于半坡的公交站时，司机才叫我下车，说下车后还要走很远，你不认得路不好找的，还是叫个车送你去吧。这司机说话，总是以“吧”字来结尾。

我下了车后，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有车可叫，于是就问人去往码头该怎么走，有人说很远的，不好走，不过路倒是不难找，因为江边的地势肯定比岸上低，因而凡有下坡的路你就往坡下走去就不会错，到了江边有一条大马路，到了那里再问人就行了。

我问大约要走多久才到，说是起码20分钟，甚至还不止的。

我按照“见坡就下”的“原则”在狭小曲折的街巷里走，一路上街巷两旁全是店铺，店铺所经营的多是各种日常生活用品，店铺门前狭小的街道两旁全是经营蔬菜、水果或肉类、鲜鱼等各种食材的摊位，路中间能走人的地方，大多也就一米左右，可想而知要是在白天的话，这段巷子该会有多么的拥挤。虽然天已经黑了，买东西的人并不多，但那些摊位的摊主却还守在那里，一见到我走过面前时就大声招呼说便宜卖了大减价了。每当听到他们向我招揽生意时，我都指着背上背着的包包说我是过路的，再便宜也没办法买。

在看得见长江的地方，有好几个很陡的台阶，每个台阶大约都有三四十级，台阶与台阶之间，各有一个两三米宽的平台以供上下台阶的人歇息。而在最下面的那个台阶上的平台的左侧，是一所记不起是幼儿园还是小学的学校大门了，显见，在这所小学或幼儿园上学的孩子哪怕是年纪再小或体格再差，每天也得要爬这高高的台阶的。

从我穿行过了至少有两三里长的街巷，所见到的街巷两旁全是店铺，而店铺门前又全是一个连着一个的各种摊位来看，可以看得出来，紧挨着长江的这个地方在过去只有水路作为唯一的交通通道的年代肯定是十分繁华。现在虽然公路铁路四通八达，万州已经失去了昔日水路交通咽喉的地位，但她历经千百年来所积淀下来的繁荣，也还没有因陆路交通的崛起而走向没落。万州，依然仍是喧腾依旧，繁华依旧！

十一、万州人的脸色与云阳的张飞庙

在万州，我果然赶在了游船的前面，买到了船票后还要等很久才有游船到来。

游客中心有人告诉我说，船上的东西很贵，矿泉水5块钱一瓶，餐厅的饭要三四十块钱一份，还是自己多带点方便面和矿泉水上去吧。听她这么一说，我便问她在哪有矿泉水和方便面卖，她说出门左转走十多米就有卖了，于是我便去买了好几瓶的矿泉水和好几盒的方便面，心想幸好有这好心人的提醒，不然到了船上，人家要怎么宰都得认了。

上了船找到了自己的房号和铺位后，因一直在奔波而两三天没得上网看新闻了，我一坐下马上开了手机的流量查看新闻，这才知道万州有辆公交车从大桥上掉到长江去了，车上连同司机和乘客几十号人无一生还。难怪，在万州，无论是在火车站还是在火车站边的公交车站，所见到的人的脸色都和当时的天空一样阴沉沉的；上了公交车后，所看到的车上的乘客也是一个个都铁青着脸。万州虽然说大也大但说小也小，一个由县城改为县级市又再由县级市改为直辖市的市辖区的区域，也可以说是“就巴掌大的那么一块地方”，一下子就有好几十号人沉入了江底，这对于这么一个“只有巴掌大的那么一块地方”而言，当然是件天大的事了。

船开了，轮船航行所形成的水波把两边岸上的路灯和高楼大厦上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所投到江水里的倒影搅得晃晃荡荡七零八落。

走了许久，岸上的街灯和霓虹灯才渐渐变少，继而又完全消失，接着便是漆黑一片，分不清哪是江面哪是岸上也不知道岸上到底是山或岭或平地了。不过，站在甲板上倒是挺凉快的，因为航行中的轮船总有一阵微风不住地迎面吹来，让人觉得十分惬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有一座跨越长江的斜拉桥，桥梁的拉杆上有霓虹灯灯光所构成且不断变幻着的图案或文字，这时，轮船拉响了一声长长的汽笛声，船就来到桥底下了。等到过了桥底越走越远的时候回望，忽见那桥梁拉杆上的霓虹灯光幻化成了“云阳大桥”

几个大字。哦，这地方叫做“云阳”，可能也是个繁华之所在吧？遗憾的是江岸较高，没办法看到岸上的街灯、霓虹灯多不多。

过了云阳大桥后没多远，船就停下来了，这时，广播说大家可以上岸去看张飞庙，过趸船时要注意看路别掉到水里去等等。

于是，大家纷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跟在前人的后面走出船去。外面，有由浮在水面上的船趸直通到岸边，那船趸的趸面估计至少有五六米宽，江水平静，无惊无险。

岸上灯光挺亮，上了岸后没多远，但见道路两旁排着很多摊位，卖的除有各种水果、面包、酥饼、熟鸡蛋、炖好了的猪腿、烤得香味扑鼻的烤鸭外，也有矿泉水和香烟以及各种纪念品之类，一问价钱，万没想到几乎所有吃的喝的东西都比市场上的便宜。

张飞庙依江岸上陡峭的山势而建，要爬很多很多级的台阶才能上到上面，里面除了供奉有张飞的塑像外，还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雕塑。有资料说该庙是1700年前为纪念蜀汉名将张飞而建的，但由于建起三峡大坝后水位已提高了100多米，原来的庙址已被淹没在水底下了。现在的这个张飞庙是在长江截流前的2002年10月8日开始将原庙拆了，所有的一石一木都编了号后拿到今址来，再用原来的材料和按原来的样子重建，于2003年7月建成，它与原来的庙只是地址上溯了32公里和从江的南岸迁到江的北岸而已，其形状与原庙不但一模一样，而且每一块砖每一块石在整个建筑中的位置都没有变。

因张飞庙前岸边所卖的东西样样都便宜，于是在看了张飞庙下来路过那一路的摊位面前时，大家都买了很多吃的东西。

十二、“想不想和李白、杜甫齐名呀？”

回到船上以后，轮船久久都不见开动，因一整天不住地赶路，趟到床上后不久便睡着了。等到被广播喇叭叫醒的时候，天已朦朦亮了，广播通知大家，马上就要过三峡的第一个峡瞿塘峡了，请大家到甲板上看瞿塘峡的风光。

等到大家都出到甲板上后，一个女导游便指着前面左侧一个依稀可见上面有着一些房屋的小山对大家说，“那里就是白帝城，它的东边，那里，那里，那里就是夔门，大家知道白帝城和夔门吗？唐朝诗人李白《白帝下江陵》那首‘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诗中所说的‘白帝’指的就是这座白帝城。白帝城为西汉末年公孙述屯兵于此时建造，因城中有个水井常冒白气宛如白龙，公孙述便借此自称‘白帝’，并将这座城命名为‘白帝城’，只是由于建了三峡大坝，长江水位提高了一百多米，白帝城就不再是在高高的‘彩云间’了”。

船离那小山更近些了的时候，导游又说，白帝城后来经过多个朝代不断修筑和增补才最后完善而形成了城套城、城压城的格局，它有东门、小北门、大北门、桑閤门、小西门、西门等多座城门，具有强烈的军事堡垒特征。

“那里，那里，那里就是夔门，公元222年，刘备在夷陵之战中大败后兵退夔门之外，从此一病不起，临终时就是在那里，白帝城附近的永安城永安宫托孤于诸葛亮的”。

“李白、杜甫、白居易、刘禹锡、苏轼、黄庭坚、范成大、陆游等历代文人都到过白帝城并且都写下了关于白帝城的不朽诗篇，今天我们船上的朋友们也有许多是文人，可惜按照计划，我们这条船不停靠白帝城，就没办法让大家上去看看了”。

“不过，请在场的各位文人朋友，过后您一定要专程来看一看白帝城啊，到白帝城去走一趟，您，就和李白、杜甫、白居易、刘禹锡、苏轼、黄庭坚、范成大、陆游等历代文人是‘英雄所见略同’的‘驴友’，与他们齐名啦，大家——，想不想和李白、杜甫、白居易等历代的大诗人齐名呀？”

“哈哈哈……”，听她这么一说，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而我听她这么一说，忽然就想起了当年我初到广州时，人力资源部的部长也对我这么说过，他说孙中山、蒋介石、毛泽东、周恩来、鲁迅等等凡是中国近现代的名人都曾在广州工作过的，“孙中山、蒋介石、毛泽东、周恩来、鲁迅等等都是因为来了广州后来就能成为名人的，来吧来吧，到广州来，你以后也会有更多的成就和有更大的作为的”。

进入瞿塘峡前，有一段地方的山不高也不陡，右边半山坡上有一条很长的大字标语：

“好山好水好风光，有诗有橙有远方”，我想，这地方可能是种有很多橙子，是以这条标语来做为推销橙子的广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