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永流传

   ——读《南武歌声》有感

 

练建安

 

《论语·述而》记载：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韶》，是舜帝为了歌颂尧帝功德而创作的乐曲，竟然如此美妙。

关于音乐，意象纷至沓来。《高山流水》，纯洁友情，千古绝唱；《阳关三叠》，旷远辽阔，寒冷中的生机与希望；《十面埋伏》，金戈铁马，英雄悲壮；《将军令》，豪气干云，激情澎湃；《春江花月夜》，风物怡人，时光美好，瞬间与永恒，空间无穷无尽。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客家族群，来自中原大地，能诗善歌。影响全国的刘三姐，原型就是梅县客家刘三妹。近代“诗界革命”领袖黄遵宪先贤说：“念彼冈头溪尾，肩挑一担，竟日不复，歌声不歇者，何其才之大也。”

客家音乐，丰富多彩。吾等外行，难以评论。我们知道，客家人对音乐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比如，拉二胡，说是“锯咕子”（音）；唢呐吹奏，说是“吹鼓手个”；戏剧中的指挥乐器战鼓，客家人叫它“咯硌鼓子”；古琴之“手挥五弦，目送飞鸿”，是何等的潇洒风雅，我们客家人却轻松地说是“弹琴子”。

音乐的妙用，无须不才饶舌。孔夫子说的“六艺”，就是指礼、乐、射、御、书、数六种技能。老古句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相对于音乐而言，很惭愧，尽管我可以熟记几百首歌曲的旋律，可是，我不会作曲，一行乐句也写不出来；哼唱，则五音不全，比较难听。因此，我确信有音乐天赋者，就是天生的，是天地山川钟灵毓秀大自然力量的赋予。

上世纪八十年代，农村中学毕业后，我回乡务农。一个春日的上午，我挑着两个小半袋碳酸氢氨，前往溪背稻田施肥。雪白的化肥在手掌里飞撒出去，绿油油的禾苗迎风起舞。我的心情很愉悦。这时，我听到村里的高音喇叭广播里传来一阵阵雄壮有力的歌声：

红旗飘，汽笛响。

氨厂工人心向党。

化肥生产一马当先，

支援农业人人心欢畅……

这些歌词，我当时没有完全记起来，听出就是唱农业生产的，就是唱手中化肥的。歌声昂扬奋发、提振精神。至于作者，我没有听清楚。

十多年后，我和家族才子康豪叔成为文友。康豪多才多艺，诗书画音乐，融会贯通。周末某晚，文友们聚会红东山顶“别墅”。康豪很高兴，现场表演，二胡、笛子、秦琴诸般乐器，轮番上阵。博得连连赞叹，有善音乐者，依声相和。

我问多年前的歌声，得到了明确答案。词曲作者以及演唱者，为同一人，就是这位今晚音乐明星。那首并未消失在记忆中的歌声，叫《氨厂工人心向党》。

康豪与音乐的故事，三天三夜讲不完。“万人教唱”可谓家乡文化壮举。

地点：武平县城南操场；时间：上世纪六十年代；歌名：《目前正值春耕时节》；万人者，二万余名全县有关干部群众；台上教唱者，康豪也。

详见《闽西日报》拙文《梁野山下一“奇才”》。在此不赘。

“政坛句号；文苑栽花。”是康豪自撰的一副对联。他退休后，依然勤恳致力于文艺事业。他的这种精神，是我等学习的榜样。出版了多种诗文集之后，康豪出版了这本《南武歌声》。

收入歌曲集的60首作品，时间跨度大，题材广泛。阅读歌词，觉得有几个明显的特点：一是记录了社会的发展、时代的变迁；二是歌颂了家乡的雄山秀水、历史人文；三是弘扬客家文化，倡导向上向善向美。简要地说：主旋律，正能量。

五年前，我于春节期间返回家乡。春林叔与康豪来访。康豪手持塑料花，高唱客家山歌。我以手机摄录，网络传播。此情此景，历历在目，恍若昨日。

又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康豪居住在县城旧城门附近。小院花木扶疏，太阳花盛开。康豪引吭高歌：

太阳花，太阳花。

你是太阳我是花。

太阳光辉照大地，

太阳花开千万家……

“太阳花开千万家”是美好的愿望。祝愿《南武歌声》中寄托的所有的美好愿望，一一实现并永远流传。

 

2020年6月22日于福州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福建省传记文学学会创会副会长，福建省文联《台港文学选刊》执行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