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庐文存 卷五 传(四) 闲夫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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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庐文存

卷五  

三十、清殉节汀州知府公传(辛未,1931年)

公名来秀字乐三满洲镶黄旗人。由刑部郎中充军机章京。光绪三十二年,外简汀州知府,治事五载,政简刑清。武昌倡义,全国应,汀人以顺时劝,皆峻拒之。闽垣独立文告未至,消息盛传于汀,汀邵镇总兵崧煜耄而庸,谋逃去。九月二十八夜,召集军事会议,公慷慨赴会,崧乘闲剃须,自西门遁,而公不知也。城中秩序大乱,居民炳烛出城,彻旦不绝。府署卫士亦逃。公自镇署返,叹曰:大事去矣。肃衣冠,望阙九叩首讫,以印授同知高企辛,举鎗自决。手颤不能命中,令役击之,役不忍,促之急,则大哭。公曰:胡哭为?吾奉命守土,死吾分也。但愿吾死,而吾民得免伤夷,则如天之福耳。值武举程鹏在侧,命买阿芙蓉膏,鹏又不忍,购伪膏进,和高梁烧酒服之。醉而不殊,旋觉其伪,责以真膏。既服,僵卧在牀,舌噤不能言,久之气息弗绝。邑举人张选青任资政院议员,甫自京归,家人走告之。选青至,语公曰:忍一刻便千秋矣。公所以弥留不决者,其为眷属乎?保护之责,青与邦人士当力任之。公泣,选青亦泣。选青出,气息仍弗绝。家人取火柴煎汁灌之,遂卒。明日为十月朔,汀城宣告独立。感公殉忠清室,开会追悼,护其眷属。时电报未通,又三日,省令始至,仍以公守汀。论者谓,公志早决,省令前至,公亦不受也。明年,公之子奉匶北归。

论曰辛亥之役闽浙总督松寿、福州将军朴寿皆满人皆不肯附和而死而公就义尤从容焉。时人《辛壬春秋》,载公将死,以金畀幕友钱姓,托其孥。及公死,钱挟金逃。公之妻、子穷饿,转徙不能归。旧友山阴章子肯见之,潜然出涕,为醵资,护其妻、子北归,人称义侠云。十七年秋,予至长汀,博访汀人士,言公幕友有钱墨舫者,公卒乃去,未闻挟金私逃。公当夜返自镇署,知大事已去,决赴义,何暇寄金托孥?汀人重公忠节,开会追悼,哀挽诗文联语至伙,予及见之。张资政负汀物望,以保护眷属自任,何至穷饿?《辛壬春秋》所言,其或离汀以后事,与闻眷属北归,中途被劫,当鼎革伊始,萑苻地,固无怪然。抑野史传闻,诸多失实。予所知,潮州守陈召棠已输诚民军,民军自汕至,躳诣西关车站迓之。见军容草率,左右拾得爆药皆抟土,遂中变。民军攻之,女士梁梅玉掷炸药燬鼓楼,召棠宵遁,匿发匠店两日夜。民军悬赏银元三千圆,店中不敢留,乃翦辫鬀易服逃去。民军得之东城下,拘囘镇署,待遇颇不恶,召棠饮啖笑语如常。民军侦悉其子在外谋叛,遂定罪。召棠见状色变,将决,询以有无遗嘱。召棠索纸笔,大书不死于兵,不死于罪,而死于因果三语,既又取而撕毁之。召棠前守惠州,任意残杀人,号屠伯,将死,殆有所感觉也。民军缚诸梯,舁往外墙而枪毙焉。予尝见其死时摄影,反缚于梯貌,豊而腴,已鬀去,身衣贱役短服,乃出走时装束也。召棠首鼠两端,《辛壬春秋》列之殉节诸臣传,与公比烈,纪载宁足信乎?九泉有知,必羞与哙伍矣。予恐日久而忠奸混殽,薰莸错杂,传公大节,特为附于此。

三十一、上杭丘、范二烈士传[1](壬子,1912年)

丘师柳字霞飞乡人。幼孤,寡母抚育之。东丘族倡设立本学堂[2],予任堂长,君为高等小学生。学科进步甚速,遇试验问答,皆有新理想。为文不拘绳墨,不与人苟同。对流俗谈地球大势及中国现状,口辩若悬河,闻者以其年少轻之,而君不顾也。去冬[3],以最优等毕业。家綦[4]贫,族学办事乏人,留君襄理校务,并教授初等生。暑假期间[5],稔溪开体育社,济南李宗尧实为教员,君从受学。武汉事起,与[6]同学丘凤镛、丘景福辈往潮汕考察韩江流域形势。值潮汕光复,遂亟[7]归,谋上杭独立。李宗尧已光复大埔、永定[8]。君为队长,率民军入城,诛匪党温、杨等。李宗尧往汀州,君留守杭,训练民军称[9]得力。十月二十[10]八日,开城乡大会,林铁汉以旧令龚时富仍用满洲印,逼令缴废,致生冲突。城中烂匪[11]诱杀司令童国珍,君闻报,负枪往救护。甫出门,遇烂[12]匪舁巨 来攻,君亟发枪,毙匪一,群匪鸟兽散。君折回,谋诸军政、财政部员:当整队出[13],否则速避。部中人皆庸耎无胆决,逾时而祸作。君遇害于大忠庙前,年十六。计是日死者五十人,被掳者数十人,皆身无完衾,死者悉瘗诸北门外荒池中。呜呼惨已!

范景明,字宜奎,磜头乡人。东立本学堂高等乙班三年级生。为人磊落有大志,于科学不屑屑于记诵。下笔洋洋数千言,虽未免沙石杂陈,亦一时英隽之[14]选。性与师柳相近,长于辩论。尝对人言:丈夫生世,当如马伏波所云:‘战死沙场,以马革藁尸,’若老死牀笫间,非夫也。稔溪体育社之设,君亦往肄。民军[15]光复上杭,竟与十月廿八日之难,年十有六。

论曰是役立本学生遇害者四人丘凤镛、丘景福死于十一月朔日而二君则死于二十[16]八日皆少年有用之才皆被害以死。呜呼!祸变之作,匪伊朝夕。烂[17]匪积不相能,出此凶险辣手[18]。风鹤数惊,曾不之警。办事诸人已不能弭祸几先;及童国珍被杀,烂[19]匪舁巨 来攻,幸一击败走。是时军政、财政部员苟[20]用师柳入告之策,尚不致全军覆陷,乃[21]卒聩聩以致坐毙。每一念及,未尝不太息痛恨于办事诸人之庸耎也!

[校勘]

[1] 本文刊于《南社丛刻》第六集(原版本于191210月出版。影印本第2册,925—927页,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出版发行,19964月第1版)。本文被收入《南社丛选》(胡朴安选录。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07月第一版,148-149页。原版本1924年上海国学社出版)。

[2] 二句《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东溪立本学堂初设

[3] 去冬《南社丛选》阙如。

[4]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

[5]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

[6]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君与

[7] 遂亟《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

[8] 永定《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阙如。

[9]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

[10] 二十《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廿

[11] 城中烂匪《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城匪

[12]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

[13]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阙如。

[14]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

[15] 民军《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竟与民军

[16] 二十:同校注[10]。

[17] :同校注[12]。

[18] 辣手《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手段

[19] :同校注[12]。

[20]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阙如。

[21]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阙如。

三十二、上杭三烈士传[1](壬子,1912年)

丘梦洲字子溪湖梓乡人。上杭丘[2]祠师范毕业生。为人不拘小节,倜傥负奇气,醉心革命排满[3]宗旨。当民军已光复上杭,君甫自漳州归,以除旧布新,从前一切轻犯宜释放言于旧令龚时富,首撄其怒。又从[4]民军代表后,与龚清厘财政,益嫉视焉。十月二十[5]八日之变,城中烂匪[6]已惨杀民军。君寓族人店中,烂匪四出搜捕,入店数四,皆不欲加害于君。翌日,龚出街安民,遇诸[7]肆门,喝役拿捕。初一日提讯,龚拍案大骂,谓曾与彼算账[8],能识君,敢[9]再算账否?盖君颈有疣,一见能辨[10]云。先是[11],诛杨匪后,龚不敢居县署,移居警务局。君[12]遇害时,自警务局,[13]经大街,出西门,神色自若,大笑不绝声。凶徒欲令跪而受刃,君抗声曰:丈夫死则死耳,何跪为?竟不屈,年四十有一。先是君自漳[14]归,挟洋蚨三十元[15],拟报效司令部助饷。及观办[16]事人无头绪,遂中止。当即脱身返里[17],旋以城乡将开大会[18],友人挽留,俟事毕回家。卒遇害,乡里冤之。

丘凤镛,字声初,东乡人。家素殷裕,先世以淡巴菰业起家,富甲一里。诸父多宦江右。东立本学堂之设,君家出资最巨。父儒琳,为学堂董事。君幼出嗣伯父璜,长身玉立,年十四五,居然伟丈夫。学堂初立,君为高等小学生,科学居优等。去冬毕业,今岁仍在校肄习国文。稔溪开体育社,聘济南李宗尧为教练员,君往肄焉。民军光复上杭,举君为军政部支应员。二十八日之变,君为烂[19]匪所伤,拘禁二日。初一日,旧令龚时富堂讯杀之。闻君死事最惨,当堂讯时,被杀一刀不殊,沿街哀号,途人至不忍闻。及至西门,连杀数十刀乃死。时年十七。君死之月,妻刘氏亦以忧伤死。

丘景福字寿山亦湖梓乡人。肄业东立本学堂,去冬以最优等毕业。君精于各科学,每值试验答问,百不失一二。家贫而父年迈,待遇殷勤,责望于君[20]甚至。君亦能攻苦,以慰父心。武汉[21]事起,君与凤镛诸君,往潮汕[22]视察韩江流域形势。归,值上杭民军起义,君为队长。二十八日之变,为烂匪所掳,蔽身衣服皆被掠。族人商于城者,赠以衣服,并为具保,几获释。初一日,竟为旧令龚时富所杀,年十七。

论曰惨哉三烈士之死也。当二十八日之变[23]匪惨肆焚杀,犹谓激于私忿。至三烈士之死,已阅二朝夕矣。旧令龚时富端坐堂皇。竟[24]一日杀三士,乃诿诸大众逼勒。夫杀人何事?安有任人逼勒,犹[25]腼颜尸位,肆口强辩[26],自诩保全不少者,不谓之故杀,不得也。况丘子溪者,固明明烂匪所不欲加害者哉!

[校勘]

[1] 本文刊于《南社丛刻》第六集(原版本于191210月出版。影印本第2册,923—925页,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出版发行,19964月第1版)。本文被收入《南社丛选》(胡朴安选录。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07月第一版,146-148页。原版本1924年上海国学社出版)。

[2]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均误。

[3] 革命排满《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排满革命

[4]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曾从

[5] 二十《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廿

[6] 城中烂匪《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城匪

[7]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君于

[8]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

[9]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问敢

[10] 《南社丛选》作辨别;《丛刻》作办别之误。

[11] 先是三句《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阙如。

[12]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阙如。

[13]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在此均有夹注自杀温杨后,龚不敢居县署,故提讯亦在警局

[14]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漳州

[15] 挟洋蚨二句《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挟洋银三千元。君无家室,拟报效司令部助军饷

[16] 《南社丛刻》作,似误。

[17]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乡里

[18] 旋以三句《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旋以廿八日开城乡大会,拟俟开会后回家

[19] 《南社丛选》阙如。

[20]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君者

[21] 武汉《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今年武汉

[22]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阙如。

[23]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

[24]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阙如。

[25] 《南社丛选》作,似误。

[26] 《南社丛刻》与《南社丛选》均作

三十三、锺君映丹家传(己巳,1929年)

君讳燿墀字映丹上杭县学增生。少负文誉,与李英华和甫、黎宾渐磐同研席,齐名乡里。李君成进士,君才望不相下,谓区区甲科可立致。既屡困场屋,遂退居家衖,专以实学教于家。弟冕藻,子之鉴、之灏,先后游庠食饩。之灏历官南日、泉上县佐,君亲见其成。季子之琪,毕业法政专校,官财政部主事。冢孙震瀛,毕业工科大学,任奉海鉄路工程司。诸孙皆研精学术,谨守家法。君虽不及见,然收效迟速不同,所谓不于其身必于其子孙者,固不诬也。君先世隐于商,尊人斗垣翁,乡里称长者。君禀承庭训,笃于宗族乡党,尝倡修族谱,重建宗祠,千里之赣,不惮劳瘁。当光绪中叶,科举之制未罢,乡人赴秋试,苦无栖止之所,乃择棘闱附近地名剑池铺,联合一水,建儒溪试馆。其后,科举旋废,学校勃兴,凡游学会垣者,均藉此为课藏修之地,人呼上杭试馆,若忘为儒溪所有者。其嘉惠士林,已大且远如此。君事父母孝,二亲年皆大耄,及丁内艰,君年已六十有二,哀毁过礼,民国四年冬十月某日,遂得疾不起,居丧凡九阅月云。今春,余与南日君客潮州,出行述见示,且曰:曩某佐治南日,其地孤悬海上,为盗贼出没之区。府君驰书戒某曰:‘安良在除暴,治盗固贵严。然盗亦吾民也,过严反阻其自新之路,为患滋甚。曾子曰:得情则哀衿勿喜,汝其本斯意行之。又曰:府君捐馆后,有言于某者,曰:‘昔府君之存,族中父老得闻善言,以规戒子弟,少年之为非者不敢肆,今不然矣。’某闻而泪涔涔下,汗流浃背而滋愧也。

丘子曰:余闻君戒南日君之言,而重有感焉。今之治盗者,非治盗也,驱良民为盗而已。平日黩于货利,敲诈脧削,民不聊生。强者黠者起而为盗,盗起而乡里苦其害,及兵至,强者黠者远,反加罪于懦弱,几何不为渊丛之邪?夫今之官吏岂不曰:乡有善人,盗贼不敢入境,矧敢作贼。乡有贼,乡之责,族有贼,族之责。然谁官斯土,谁治斯民,盗贼横行,独不当任其责邪?呜呼!若君居乡,非所谓能以身作则者邪?

三十四、武平萧烈士传略[1](丙辰,1916年)

萧烈士其章字焕东一字闇然福建武平人。幼怀大志,溺苦于学,尤邃算术。已卒业汀州中学,入闽工业专校。会武昌起义,闽省响应,归办乡团,维持桑梓。南北统一,改习法政。赣宁事败,与邑人刘占猷东渡日本,入明治大学。是时,袁氏诬逐元勋,解散国会,擅改约法,叛国之谋日。孙中山先生于是有中华革命党之组织,一见烈士,奇之。三年九月,委回国规画闽事,留闽垣一月,进行颇有端绪。以延平居闽江上游,可出建、邵与赣、浙会师,出汀州与两粤会师,俯瞰闽垣,尤有高屋建瓴之势,亲往调度,谋挟军队举义。事泄,缇骑大索,易服返省。省垣戒备严,党中经济又绌,奔走劳苦,倍蓰往昔。从弟其俊,肄业法校,劝之归,不听。一日,喧传海军校长萧其斌被捕,旋闻得释。访悉由驻日侦探电告译码错误。友人曰:得非电告萧其章误为萧其斌乎?君盍慎之。其俊再三劝,终不听,且曰:予非不知明哲保身之道。予去,则同志瓦解,数月之功堕于一旦。吾辈志在国事而轻生命,一遇盘错,朒缩退避,匪唯无以对同胞[2],揆诸救国初衷,亦大相[3]剌谬。其俊归,未几,烈士被逮,时四年一月某日也。先是,省中某巨绅为袒袁,派遣其私人某,东渡入党侦秘密,在省阴使邓某、姚某入党,与烈士往来。既就逮,会军、民长官鞫讯,时长军政者为李厚基,长民政者为许世英,问:何故革命?反对何人?烈士曰:予系政治革命,非对于箇人革命。军政不良则革军政,民政不良则革民政。问:受何人指使?在省同党若干?则曰:系出良心之主张,无所谓指使。凡醉心民权者,皆吾同党。今日杀某,而前仆后继,赓续不绝,虽死何畏焉!四月三日,与永春余烈士子雍同就义于平山[4]。余名逢时,陆军毕业生,与烈士受党中委托,分任福建支部事务,先后归国。烈士任上游,余任下游,驻厦门,来省会谋。捕同时,监同狱,就义同日,葬同地。西湖山上有坟,翼然俯临全湖胜境者,两烈士墓也。元二之载,予与刘君香亭同寓冶山东麓[5],得识烈士。今年香亭以其俊所作事略见示,乃摭拾[6]而为之传。

论曰袁氏阴谋蓄之已久至赣事定后而益逞。忧国之士,怵于祸至之无日,群谋所以防制之。举国上下,酣嬉醉梦,瞢然罔觉,方斥为奸[7]乱,为病狂。事后追思,果何如者?今烈士死矣,共和再生,九原之下,亦可无恨!惟是阴霾弥漫,风雨漂摇,国民宜有以廓清而奠定之,毋使死者抱无涯之戚也!

[校勘]

[1] 本文被引用于《南武赘谭·五十八》,两者不同之处基本以本文更改后者,本文个别疑似欠妥字词参考后者更改,并作校注列出。

[2] 原稿作,《南武赘谭·五十八》作,据此改。

[3] 大相原稿作,《南武赘谭·五十八》作大相,据此“相”字

[4] 平山《南武赘谭·五十八》作屏山,待查核实后决定其中之一。

[5] 东麓原文阙如。《南武赘谭·五十八》作东麓,据此增加。

[6] 摭拾《南武赘谭·五十八》作捃摭

[7] 原稿,《南武赘谭·五十八》作,据此改。

三十五、武平烈士锺文传[1]戊午,1908

自有清季世以迄民国七年间士蒙革命嫌疑断脰裂胸、身殉国难者何可胜道然或为侦探诬陷或为怨家中伤虽卵毛钩须事属蔑有亦必稍有风影。未闻维持学校[2],触小小骄将之怒,遽遭奇祸,如武平锺烈士之惨者也。烈士姓锺名文,字冶民,武平象洞乡人。父国华,清廪膳[3]生。幼教之读,颖悟异恒儿。出应童试,輙轶其曹偶。值清廷废科举,思游学省垣,父勿许。一日,夜走数百里至漳,驰书告其父,父悯之,典产以供。陈宝琛长全闽师校,奇烈士文[4],钦其才学,取列官费。期满,以最优等第二名毕业。归,应城崇正学校之聘,任事半年辞职[5]。赴省考入工业教员讲习科[6],二年[7]复以最优等毕业。充武平[8]劝业员,倡设平民学校,手定章程。旋就县立高小学校教员[9]。校长熊大镕辞职,群[10]推继任,益殚心力,在职二年,士论翕服。护法军兴,闽督李厚基好大喜功,怂惥汕头镇守使莫擎宇独立。由是[11]闽粤构衅,杭、武、永首当其冲。永定知事李德峻又张皇好事,请驻重兵于下洋等处,汀南之祸益亟。厚基[12]兵队于三县。烈士于辛亥之役,先期请于厚基,不许驻兵学校,已得报可。北军团长王克悌率队至武[13],狼突进校。烈士方上课,闻报[14],执厚基令与之辩。克悌不能屈,反怒而拘之。邑人士环请,不得当[15] 。知事胡献璵再三为言,亦不允。诘旦,诬以抗军通匪,押令枪毙。倾城士庶伏地号哭,至遮道不能行,献璵为之泣下。克悌莫恤。卒遇害。时中华民国七年四月某日,年三十有一。邑人刘作华赴漳请卹,省长陈炯明手书以身殉学旌之。

丘复[16]王克悌区区北军一团长耳乃敢无罪而杀士且杀专壹办学之人。至合邑人士为之哀求,地方官为之剖白[17],俱[18]悍然莫顾。专横若此,何怪民怨沸腾、败亡踵至乎!余不识烈士,然武平自烈士遇害后,相与激昂愤慨,耰耡棘矜,与北虏抗,卒诸境外,庸是知烈士志行孚于人人,而其[19]死为可哀也。余已[20]采其事,入《北军万恶史》。烈士之友刘作华与余同事省议会有年,自闽南联合会归,邮寄事略,属为之传,为揭橥大概于此。惟所述闻报辨论,与事实稍异,盖本诸当日哀启云。

[校勘]

[1] 本文被引用于《南武赘谭·五十九》,两者不同之处基本以本文更改后者,本文个别疑似欠妥字词拟参考后者更改,并作校注列出。

[2] 《南武赘谭·五十九》作

[3] 廪膳《南武赘谭·五十九》作

[4] 奇烈士二句《南武赘谭·五十九》作得烈士文,奇之

[5] 《南武赘谭·五十九》作

[6] 《南武赘谭·五十九》作

[7] 二年《南武赘谭·五十九》作肄业二年

[8] 武平《南武赘谭·五十九》作武平县

[9] 《南武赘谭·五十九》作

[10] 《南武赘谭·五十九》作

[11] 《南武赘谭·五十九》作

[12] 《南武赘谭·五十九》作

[13] 至武《南武赘谭·五十九》作

[14] 闻报《南武赘谭·五十九》阙如。

[15] 《南武赘谭·五十九》阙如。

[16] 丘复《南武赘谭·五十九》作

[17] 地方《南武赘谭·五十九》阙如。

[18] 《南武赘谭·五十九》阙如。

[19] 《南武赘谭·五十九》作以其

[20] 《南武赘谭·五十九》作

三十六、前肇庆知府庸叟赖公[1]

赖公[2]清键改革后更名秦键字钥门别字仙竹晚号庸叟上杭人[3]。曾祖连元懋迁陕南,爱[4]紫阳山水之秀,卜宅于永元河,早世,祖云翔生甫数旬。弱冠后复商其地,遂占籍焉。伯父立贤,食饩紫庠。本生父玉章,道光乙巳由闽至秦。明年生公,序三。幼读书,年十四应童试,不售。丁外艰,家贫,母潘虑废学,命嗣伯父鹤亭,藉资培植。同治乙丑游庠,戊辰补增,庚午食饩,壬申选拔,光绪丙子举陕西乡试。有气决,敢任事,自里居时已然。如汰紫邑粮弊,请官勒石及举报节孝四十名,尤为人所称。癸未成进士,授主事,分发工部虞衡司学习,掌管京营,支领军需,出纳硝磺等事,唯勤唯谨。庚子,随跸至陕,始补实主事,升员外郎。行在权设官署,同僚数人[5]以公资深,推领部务,庶事丛杂,有同草创。公老成谙练,应付裕如。新任尚某饬办军需报销,公以无案可稽,未便率办,致[6]触其怒,几为所[7]陷,公不少桡[8]。会某他调,定兴鹿相国传霖继管部务,雅器重公[9]。和议成,取道江汉,先回京。壬寅,以随扈劳保,俟得郎中,后作历俸期满。四月[10]题升郎中,截取知府。癸卯,京察一等,记名道府,两宫召见,垂询甚详。在部廿年,操行谨严,虑事缜密,历办要政,未尝稍有舛误。朝廷锐意刷新,吏兵两部倡议化私为公,裁革胥[11]吏。公上书鹿相国,略以整顿部务,必须尽裁书吏。裁之不尽,裁如不裁,暗中操纵如故。惟既裁书吏,必责司员逐日办公,自不得不稍筹津贴。本部除水利饭银外,惟军需报销一项,可按兵部新章办理,他如平节省等弊,不尽在书吏之手,若不和盘托出,是吏去而弊端仍在,私化而侵冒尚多。至满汉司员乌布,亦应改归均平,庶几弊端永绝。相国嘉许,一一准行。乙巳四月,简授广东广州遗缺知府,陛辞两宫,殷殷以广东教案盗[12]风为训。公对:教案,莫要于定教律、编教籍;治盗,莫急于谋生计。既抵粤,署理[13]肇庆。十一月莅郡,值恩平巨匪麦廷[14]基、龚兆龙等盘踞大龙洞,地界新宁、开平、恩平三县,延百里,袤十数[15]里,旷无居民,仅有耕寮数处,匪据为窟穴,啸聚三四百人,四出劫掠,三县民[16]不聊生。大府檄公治之。公调队前往,搜捕百日,阵歼麦、龚两渠魁,办匪二百有奇,三县盗劫[17]悉平。公以盗本在民穷,广东赌博,实致穷之具[18]、铸盗之鑪。查番摊年饷三百二十万,杂赌年饷一百三十万。赌饷不废,盗源不清,将诛[19]不胜诛。作《广东捕盗歌》,慨乎言之下以劝小民,实上以儆大府也。郡辖开建,与桂省邻。画界既毕,统筹善后事宜,请于广西平乐府设官潭抚民同知,报可。西江轮船抢劫迭起,创办水巡,设警局三所,巡船三艘,募勇六十名,上下游弋,河道以清。郡城向有陆巡百二十名,皆老弱充数,甚则乞丐顾替,城中抢劫亦[20]不过问。公[21]督县汰弱留强,补额增饷,委巡官州县一、千把总三,间日抽练,行之数月,阛阓晏然。值奉令裁绿营,而营粮积欠一万五千两,营官置不理,势汹汹,将哗变。公[22]请款九千两,移取营柜存款,凑足之,裁兵感戴。高要莲塘乡民,议在新兴水口修堤护田易道,顺鼎准其请。沿江诸乡以阻塞水道控诸省,又何、陆两大姓争筑水渠,互控省宪[23],俱成械[24]斗之势,祸迫眉睫。大府悉以委公,公躬履勘,各罢其役而祸息。盖公善得民心,又不惮劳瘁,故批却导窾,技经肯棨之未尝,艰巨之案,无不立解。公之莅任也,际兴学伊始,属县学校寥寥,公严催婉劝,及期多者至四五十所,少亦十数所,府立中学止有学生一班,人数八[25]十,经费亦仅六千两,公筹而倍之,招新生如其数[26],历年增广。比公去任,学风蒸蒸矣。辛亥革命,举公长民政[27],公以疾辞,绅民苦留,皆婉却之,遂挈眷返杭。筑磐石居于抚康故乡,款绌,族人助其成。距居二十里曰峰市,汀江[28]门户也,旧有双峰小学堂,举公为堂长。兴学育才,本公素志,乃勉受焉。校费专恃屠税羡[29],改革后,屠商抗缴,几致停闭。经[30]公殚精竭诚,卒复原状。公居官耿介自守,拒绝苞苴。归里时,两袖清风,虽端研[31]方亦[32]蔑有也。退居林下,一如其素。然虽谢绝请托,关地方大利病,则又[33]知无不言,为无不力。南北军兴,粤军驻县,逼种烟苗,关司令国雄慕公名,过峰请见,公托故拒绝。固请,则曰:苟免峰市种烟苗,则可。关欣然受之,峰民咸受其惠。连年国纪混乱,人思拥兵自雄。统领营长名称,布满村市,族某受赣军营长空衔,将谋扩充,遂滋[34]骚扰,赣军撤之,畏罪潜逃。军队昏夜入村,大肆掳掠,全村惴惴不安。公出而剖白,合族得免其祸。范某固事羁拘永署,其父馈二百金为寿,请缓颊,公峻却之。念乡民无辜,阴致书解释,而范某父子不知也。岁乙丑,旧例重游泮水,以旧历八月某日卒于家,年八十。公书法秀健,晚益劲峭,作大字必正襟束带,纯用中锋。与人书简往还,勿勿下笔,必以楷出之。生平一言一动,皆有日记,今存十有九册,岁纪一帙,皆蝇头端楷。予摘录得四卷,名曰《庸叟日记菁华》,都五万言。

丘复曰公释褐后尝[35]假归故里丁亥来吾乡见公长身玉立道貌端严。时予年少,未敢抠衣进谒也。逮两赴春官试,谒公于京邸,公亦时过从汀馆,操杭乡音,待汀士如一家人。旋闻出守卓著循声,改革之际,端民爱戴。公苟稍事委蛇,固可不去,然非公志也。归长峰校。予往外日多,道出峰川,或一年数见,或数年一见。甲子冬,予自省议会归,过峰时[36],特命公子卓群修相见礼,谆谆告以某之学行,命其取法。察公似有恋恋难别之色,心窃疑之。孰意自兹一面,遂成永诀邪!公自归杭,与旧时僚辈隔绝,杭中僻陋,又乏载笔之人,故公之卒也,无人述其行义。兹摘录日记既竟,特撮取梗概而为此传,邮寄公子卓群,载诸家乘,俾他日国史邑志有所凴藉焉。

[校勘]

[1] 本文载于《庸叟日记菁华》卷首,题前广东肇庆府知府庸叟赖公传

[2] 赖公:《庸叟日记菁华》“公名”。

[3] 《庸叟日记菁华》赖氏”。

[4] :原稿误作”,据《庸叟日记菁华》改。

[5] 数人《庸叟日记菁华》阙如。

[6] :原稿阙如,据《庸叟日记菁华》补。

[7] 几为所《庸叟日记菁华》将加构”。

[8] 《庸叟日记菁华》”。

[9] 器重公《庸叟日记菁华》相器重”。

[10] 四月《庸叟日记菁华》是夏”。

[11] 《庸叟日记菁华》”。

[12] 《庸叟日记菁华》”。

[13] 署理《庸叟日记菁华》递补”。

[14] 《庸叟日记菁华》”。

[15] 十数《庸叟日记菁华》数十”。

[16] :原稿阙如,据《庸叟日记菁华》补。

[17] 盗劫《庸叟日记菁华》劫盗”。

[18] 《庸叟日记菁华》”。

[19] :原稿阙如,据《庸叟日记菁华》补。

[20] :原稿阙如,据《庸叟日记菁华》补。

[21] 《庸叟日记菁华》”。

[22] 《庸叟日记菁华》”。

[23] 省宪:原稿阙如,据《庸叟日记菁华》补。

[24] :原稿阙如,据《庸叟日记菁华》补。

[25] 《庸叟日记菁华》”。

[26] 招新生如其数《庸叟日记菁华》添招新班”。

[27] 举公长民政《庸叟日记菁华》合郡举长民政”。

[28] :原稿阙如,据《庸叟日记菁华》补。

[29] 羡馀《庸叟日记菁华》阙如。

[30] 《庸叟日记菁华》阙如。

[31] 《庸叟日记菁华》”。

[32] :原稿阙如,据《庸叟日记菁华》补。

[33] 则又:原稿阙如,据《庸叟日记菁华》补。

[34] :原稿阙如,据《庸叟日记菁华》补。

[35] :原稿阙如,据《庸叟日记菁华》补。

[36] 《庸叟日记菁华》阙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