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娇，腹语魔音唱出一片情（纪实文学）

苏河丰

　　“你怎么还带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娃娃？”“谁说我是娃娃，我是有名字的。”“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映山红，今年三岁了，大家给我鼓鼓掌，那就太好了……”2014年6月3日晚，中央电视台综艺频道《向幸福出发》节目播出了护工周国娇用腹语与精神病人沟通交流、为病人传递快乐的感人事迹。节目主持人李佳明说：“周国娇是一位非常非常有爱心的人，能够用这么一种方式让病人吃药，配合治疗，真好！”

　　“倒错”的世界

　　周国娇，湖北省麻城市鼓楼办事处精神病医院的一名护工。1982年12月12日，因加工鞭炮发生事故，周国娇被埋在废墟之下，她的头部、身上多处受伤，昏迷20多天后奇迹般地苏醒了过来。醒来后的周国娇听不到声音了，她崩溃不已，在姐姐和医生的鼓励下，她认真的配合治疗，听力渐渐地恢复了，那一年她18岁。

　　住院花了很多钱，出院后的周国娇想找份工作。当得知麻城市鼓楼区精神病医院要招收护工的消息后，她第一个到医院护理部报了名。周国娇要做护工，不仅仅为了那份工资，她还想报恩，如果没有那些医生和护士，她或许早已不在人世。

　　做护工不容易，尤其是精神病院的护工，需要有一定的专业知识，但由于精神病院比较特殊，很少有人乐意来，所以没有经过培训的周国娇顺利应聘成功。

　　虽然周国娇有心理准备，真正做起来却发现比想象的困难得多。周国娇也动摇过，但她最终没有离开病房，她记得自己当初选择当护工的心愿。为了做一名合格的护工，她借来了护理学方面的书籍自学，不懂的地方就向有经验的护士们请教。

　　何翠花是一位年近七旬的退休教师，因病毒性脑膜炎引发严重的精神病，经常在夜深人静时在大街上哭喊叫骂。被家人送来医院后，何翠花经常半夜里尿床，最难办的是她尿了床还不让换被子，谁要拿走她的被子她就要跟谁拼命，没有一个护工乐意照顾她。周国娇知道后主动要求接手，她找到何老师的家人仔细询问她的喜好，慢慢哄她，陪她唱歌说话，终于得到她的信任，在整个医院，何翠花只听周国娇的。护工们都很佩服周国娇，医院再有难缠病人，护士们都来求助周国娇，有了她，多难缠的都不难了。

　　16岁的初中生小霞入院时，左手还缠着绷带，她父母小心地护着她走进病房。主治医师悄悄地对周国娇和护士小田说，这个孩子有攻击行为，让她们多加小心。突然，一个重重的巴掌冷不防落在小田脸上，小田的眼泪哗的流了下来。周国娇也呆了。

　　以后的日子，周国娇总是小心翼翼的照顾小霞，委屈也没少受。护士长安慰她说：“做这一行就注定这样了，做医护人员要随时提防着精神病人的攻击行为，全院没有一个护士没挨过打。”护士长的话让周国娇释然了许多。

　　拿手“绝活”

　　周国娇整理卫生时发现，小霞犯病时什么都摔打，唯独不碰一个玩具狗，还经常抱着玩具狗说话。周国娇找到小霞的主治医师问明原因，原来小霞从小就有些自闭，爸妈买了一条小狗豆豆给她作伴，去年豆豆突然死掉了，小霞因伤心过度精神失常。

　　一天上午，周国娇看到小霞在院子里的树下和玩具狗说话，就躲到树后面，听小霞在给小狗说自己暗恋上了班里的一个男孩，问小狗自己该怎么办。“喜欢就勇敢的告诉他，你这么优秀，他一定也会喜欢你的。”“豆豆，是你在说话吗？”小霞喜出望外，抱着玩具狗使劲地亲着。“是的，主人，是我在说话。”周国娇觉得自己的主意实在太好了，正在她洋洋自得的时候，小霞突然疯了一样把玩具狗扔在地上叫嚷：“我不跟你玩了，你骗我！你不会说话，你的嘴都没动，怎么会说话？”小霞开始撕扯头发，躲在树后的周国娇怕她受伤，连忙跑出来抱住小霞，小霞捶打着周国娇，闻声赶来的医生帮忙控制住了小霞。周国娇心里十分愧疚，自己小看病人的智商了，她们只是某些精神有了问题，但不是傻子。小霞说的对，玩具狗的嘴巴都没动，怎么可能说话？

　　2011年，一次偶然机会，周国娇从一档电视节目里，看到台湾腹语表演大师刘成表演的腹语节目。刘成和鹦鹉幽默逗趣的对话使她捧腹大笑，也让她灵机一动，周国娇突然有了想法：如果学会腹语，应该更有利于和病人沟通，也许还能说服病人配合打针吃药呢！

　　要学好腹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有老师，周国娇就从网上找来一些腹语教程和腹语大师表演的视频，反复观看，揣摩腹语的发音技巧，并对着镜子训练。经过一年的刻苦训练，她终于学会了不开口就能说话。随后，她尝试着用腹语演唱麻城花挑戏、东路花鼓戏等当地特色戏曲，增加腹语表演的难度和亮点。她还经常召集家人看她表演腹语，让家人挑剌。

　　为了检验学到的腹语能否派上用场，周国娇买了个和豆豆一模一样的玩具狗，动手改造成可以插入手掌的布偶。她来到病房，小心翼翼地哄着小霞，说可以让豆豆会叫。小霞半信半疑，趁着小霞不注意，她换下了小霞的玩具狗，豆豆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了几声“汪汪”的叫声。小霞呆呆地盯着豆豆的嘴巴，周国娇对小霞说，只要小霞乖乖听医生的话，她就想办法让豆豆叫，小霞满口答应。后来，在医生的治疗和周国娇的用心护理下，小霞终于康复出院了。小霞的家长为周国娇准备了一个大红包，她没有收，只留下了小霞送给她的豆豆。

　　小霞的康复，让周国娇坚定了学腹语的信心。周国娇买来三只布偶，分别给它们起了好听的名字，最受欢迎的是叫“映山红”的布偶。“来来来，吃药了。”“来来来，喝水。”“大哥哥，好乖好乖哟！”有病人不配合治疗时，周国娇就一边比划着“映山红”，一边用腹语跟病人交流，说服病人打针吃药。有了会说话的“映山红”，病人们都很听话，配合打针吃药。“映山红”已然成为医院里的“大明星”。

　　用布偶和腹语与病人沟通交流，成为了周国娇的绝活，也成为她的一项工作内容。

　　

     不忘初心

　　周国娇不仅在医院里为精神病人表演腹语节目，还积极参加了麻城市义工联合会组织的公益活动。她经常为孤寡老人、留守儿童义务演出。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周国娇的腹语表演，好多人找到周国娇，希望她能公开演出。2012年，周国娇在当地首次公开展示腹语表演，表演空前成功，她被称为“麻城腹语第一人”。2013年，她又参加湖北垄上频道举办的“垄上牛人”大赛进入全省20强，并获评“垄上牛人腹语第一人”。

　　周国娇已被光环围绕，但她最大的舞台仍是病房。

　　2014年二月初的一天，周国娇正在整理病房床铺时，手机突然响了。中央电视台《星光大道》节目的导演在网上看到周国娇腹语表演视频和事迹后，深感敬佩，邀请周国娇上《星光大道》展示才艺，不需要通过海选，直接进入周赛节目录制。这让周国娇很意外，也有些担心，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护工，虽然有了一些名气，可是要上国家级的舞台，能行吗？

　　医院的领导和同事都来鼓励她，院里的病人们听说她要去北京演出，都跑来给她祝贺。会缝纫的李大姐还亲手给她做了一身演出服，虽然不能穿，但那份心意让周国娇很感动。

　　2014年4月19日晚，中央电视台综合频道《星光大道》的舞台上，护工周国娇5分钟的表演引来阵阵掌声，她的真情表述引来了真诚的泪水。演出那天，麻城精神病院特别组织了集体观看，大家为她鼓掌，为她喝彩。

　　2014年6月3日晚，中央电视台综艺频道《向幸福出发》节目播出了周国娇用腹语与精神病人交流、为他们传递快乐的事迹。周国娇手里比划着“映山红”，用腹语演唱了《好日子》、《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和《刘海砍樵》等三首高难度歌曲，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精神病人就象是被巴别塔禁锢的一个群体，与精神病人交流的障碍是巴别塔之殇。湖北麻城精神病医院、武汉中研精神病医院专家张高峰教授说：“周国娇通过学习腹语，运用它与病人沟通交流，促进了病人配合医生的治疗，为医患和谐沟通架起了一座真情涌动的心灵桥梁，是临床护理工作模式的一种有效实践。”

原载《风流一代青春》2014年第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