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   沙   牛

黎炯宗

那一年，由于父母已经老了，不便再帮我们操持地里的农活，而我们村又是个十分干旱的地方，种稻子，几乎每年每季都是从种到收，每隔十多天就得戽一次水，否则禾苗就会旱死。并且，两个比较大的孩子是跟我在城里生活和在城里的学校上学的，而我又时常要下乡蹲点，孩子也需要有人照料。于是，我们两口子决定放弃家里的农业生产，让老伴到城里来做些贩卖蔬菜和水果之类的小生意维持生计，1991年过完年后，老伴就到城里和我一起生活。

 因母亲执意不愿意离开村里的家，并且我在单位只分到一间后面带有个小厨房的单间宿舍，铺上一铺床给老伴和女儿睡和3个儿子跟我共一个床后就再也没有多少空间，因而父母两人就只好还留在乡下。

 家里不再耕田种地之后，也就用不着牛了，况且，养牛每天还得要人去放牧，也挺麻烦，于是，父亲便决定把牛卖了。

 当时，家里有一头母沙牛和一头沙牛犢，分别是两个村子的人来买的，其中那头母沙牛是卖给北面离我们村大约七八里远的崇山村人的。

 牛卖出去很久以后，我有一次回家，父亲告诉我说：那头母沙牛被卖到崇山村后不久，就逃跑回来，一进家就跑进它原来所在的牛栏里。被买主找到领回去后，过了好久一段时间，它忽然又再次跑回来了，并且也是一回到家就直往它原来所在的牛栏里去，买主第二次找上门来见到它时要把它带走，它还十二万分的不情愿走，最后，还是我父亲帮忙拍打着，它才不得不离开我们家的。

 之后，不知道是因为买主家看管得严还是因为它已经知道自己已不再属于我们家了，总之自第二次逃回又被领走之后，它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牛，其实并不“牛”，让它离开自己的家，也会割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