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你去南溪

江文明

人说江南好，我说江南闽西永定南溪好。

南溪的好，在山，在水，在土楼。从凹口自然村往下至洋多村，两条山脉犹如巨龙游走，把南溪的几个村庄挟在中间。俯视南溪，她像一条缎带，随着地势绵延伸展30多里；一道十多米宽的溪流穿村而过，淌着清凉碧透的水。站在溪石上观看，山浮在水，水映着山，加上或聚或散的土楼点缀，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宛如一幅稀世的山水画。远望南溪，青山嵯峨含笑颜，绿水逶迤绕楼前，令人心旷神怡。

与平和县芦溪相接的凹口，是实佳村的尽头。实佳村，原本是“十家村”，其开基祖生有10个儿子，后来各自成家并独立分开住，由是有了“十家村”的地名；大约在1949年，村里的一个绅士过台湾，将村名改为“实佳”，从此，这一称呼一直沿用。实佳村地形狭窄，山高路陡，梯田层层，春来绿油油，秋到金灿灿，一派迷人的景象。村尾的双水庙风光秀丽，古木参天，浓荫蔽日，前有重峦叠嶂，后有石桥横跨，加之近处土楼参差错落，以及分别从芦溪和窝落坑流来的双溪水交汇于此，真可谓“万山崇峙双水环流，方圆土楼共千秋”。

与她相邻的南江村，被誉为“土楼玉璧”。走在干净整洁的村道上，放眼之处无不是巍峨雄伟的土楼，方的，圆的，还有畚箕形及一字形状的，而最有名的莫过于八角形的东成楼，吸引了无数游客。沿着新砌的溪畔小径徒步，绿柳飘拂，凉风习习，天光云影斜照，小桥流水相融，让人感到无比舒心惬意。造型各异的土楼增添了南江的风采，楼中蕴含的丰富的儒家文化提升了村庄的品位；还有一溪洁净清澈的水，也使南江多了几分妩媚。假若观景在晓日，薄云，小雨，微寒，或者明牖，疏篱，再加上诗酒横琴，石间吹笛，此时你定会思绪飘忽，疑似在仙境中。

南江村不仅楼美、水美，山也特别雄奇。村边的癞痢岽位于九十九岽山脉的腹地，从侧边看，它像一个笔架，所以有人称它为“笔架山”；从正面看，它像女人丰满挺立的乳房，吾谓之为玉乳峰。或许因为海拔高，山顶上只长着稀稀落落的小草，前人都叫它为“癞痢岽”。可谁也未料，过去人迹罕至的癞痢岽，如今却迎来了外客投资，建起了风力发电机，与对面海拔近1500米的仙岽所建的风力发电机遥相呼应。一俟周末或节假日，便有许多闲人乘车登上山顶，或一睹新鲜物事或一览旖旎风光，将自己与莽野合体。

南江村是南溪的中心，钟灵毓秀，人才辈出。大山茂林修竹，苍翠欲滴，四时皆绿。自拓土以来，村人一贯秉承儒家传统，崇尚耕读传家，尤重诗书礼仪，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还以铁肩担道义，为革命事业抛头颅洒热血。改革开放后，村民纷纷走出狭隘的小天地，见识大增，更加崇文重教，培养了许多年轻有为的俊彦并在各领域大展拳脚。

江南有烟雨，朦胧轻柔，那是妙龄女子的面纱。偌大的轻纱下，静静屹立的永定土楼，俨如一个个随意散布的田螺。

而一度偏僻的永定南溪，有大小100多座土楼，除了常见的方形、圆形外，还有六角的、三角的、椭圆的、D形的……形态各异，或高或低，或远或近，矗立于山麓溪畔，蜿蜒起伏十几公里，犹如长城巨蟒，蔚为壮观。南溪土楼群由此获得了“土楼长城”的美名。

在“土楼长城”中，最出名的是环极楼、衍香楼和振福楼，后两楼于2008年7月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环极楼，圆圆的，位于南中村中华山脚下。这座建于清康熙癸酉年(1693年)的大土楼，据说经历了一次7级地震，也仅仅是裂开了一个20多厘米宽的口子，随后就在圆的向心力和墙体里的木条、竹条的牵力的共同作用下拢合，留下当前人们所见的那条细长的痕迹，而大楼至今安然无恙。令人称奇的还有，站在大楼的中心喊叫，会立即传来回声，就像北京天坛的回音壁，环极楼因此被称为“南方天坛”。凝视着沧桑斑驳的大楼，我不敢想象先辈究竟以怎样的智慧和技术做到防震或者防风雨侵蚀，让它们坚持几百上千年依然兀立不倒？

与环极楼外形相似的衍香楼，坐落在新南村一隅，她与不远处的振福楼都是楼主经营条丝烟生意赚到大钱后建造的，而且两楼都依山傍水，风景别致。衍香楼按八卦设计，楼内仿府第式构造，以前多的时候住着一二十户人家，还养着不少鸡鸭狗彘，声音嘈杂，极为热闹。大楼左为“文星独秀，马鞍相随”，右是“鹦哥呈祥，架上金盆”，前有“笔架玉案”，后乃“凤凰展翅”，实是百里挑一的风水宝地，所以该楼历来文人迭出，后裔遍及各地，被誉为“书香土楼”。值得一道的是，衍香楼后侧，田畴垄垄，边有松树，三棵，硕大高耸，枝叶繁茂，据传古松多次在春夏之交的傍晚无端冒起烟雾，这一奇观至今尚无科学解释。

相比其它土楼，振福楼的周围环境最美，侧倚大山，前对溪水，溪面平缓宽阔，水中石头或躺或立，或隐或见，挨挨挤挤，愣是把流水拍打出清脆的乐音；放眼望去，石拱桥下一碧深潭，旁有古榕葱茏，宛如撑起一巨大冠盖，垂阴相荫，悄怆幽邃。置身于南溪的山水中央，这些景象诚如大楼门联所概括的“凤起丹山秀，蛟腾碧水环”。无怪乎当年《红色摇篮》《土楼人家》等电视剧在拍摄时会来此处取景。

山无言，水有声。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生活在这里的南溪人敦厚、朴实，不喜张扬，没有因大山的闭锁而固步自封，许多人勤奋上进，走向远方，走向都市，甚至漂洋过海。或许是因为汩汩山泉的滋润，南溪的姑娘皮肤白皙，水灵灵，娇嫩嫩，清秀可人，成为当地除了土楼外，另一张独特而精美的名片。

世事难料，沧海桑田。经过几代人的开拓进取，南溪已今非昔比，面貌焕然一新，原来被视为贫穷落后的山沟沟，如今几乎每天迎来各种肤色的游客，南溪“土楼长城”走向了全世界。不久的将来，人们还可以在此漂流，感受橡皮艇在水上冲荡的刺激，或者坐竹排悠闲地观赏土楼的神奇和山水的美丽。

如果约你去南溪，你会答应么？

（2018、4、23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