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杭草

歸杭草 （丙子秋至丁丑春，民國廿五至廿六年，四十九首）

纂修縣志，遄返杭城。草廬燬而未復，雖歸不歸。居城百二十日，以雙十節後三日抵城，明年二月中旬復返金城，並途中計共百三十餘日，得詩四十九首，别為歸杭草。

一、張想魚縣長（漢）主修吾杭縣志，方事編纂，侯遽辭職卸事，同人撮影紀念，謹題二律

寥濶杭川志，銷沈七十年。兩經群力纂，都向半途捐。况值兵氛後，誰為急務先。殷勤籌畫意，記取使君賢。

不意辭官急，寧因卸責輕。國家正多難，父老有公評。草創資修飾，鴻裁媿總成。為留真面目，相對憶循聲。

二、溫聖涵縣長（鍾洛）和予前詩，次韻奉答

胸無才學識，秉筆媿陽秋。文獻凋零感，家山破碎憂。撫綏欣政舉，愷悌念民流。紀述心悽惻，瘡痍滿目留。

久客無他願，還山作隱淪。得歸城郭改，歴變谷陵新。召杜幸相繼，陳荀秩有倫。四郊尚多壘，康樂望和親。

三、樹棠聞予歸杭，以長句奉懷，次韻代柬

沈沈暮氣近殘曛，八載棲遲鱷渚雲。九折驅車防坂峻，雙歧插漢認途分。鄉闗流寇驚歸夢（甫抵峯市其夜，距峯三十里鴻山市遭匪劫殺），邑乘零篇悵脫文。拾墜鈎玄年少事（議聘生分纂，生任泉州國學專校不能來），馨香里社禱豐枌。

四、讀聖涵縣長《登高追紀詩》書感

平生五嶽未游一，那有登高能賦才。（公詩“於今作賦推君子，自是東南通德鄉。注：以予隱居著書，文章道德，冠絕東南，洵稱九龍君子”云。）壯不如人儕木石，老無補世飽風埃。德慚北海黄巾拜，身似東遼皂帽（= ？）回。歸去欲尋容膝地，焚餘四壁長蒿來。

八年流落鳳城東，中露旄丘賦寓公。講讀精廬噑虎豹，釣游舊侶化沙蟲。不勝岸谷滄桑感，每憶孫崧晏相風。（居潮八年，多賴友朋佽助，謝君星祥，尤推久敬。）亡命餘生身健在，《南征一集》印泥鴻。

鄉邦偃武重修文，三世公羊重見聞。父老懽歌來召杜，山川潤色媿卿雲。故家手澤書誰（= ？）讀，歸客行裝硯早焚。徧地瘡痍難下筆，嗷鴻安輯望神君。

競賽登山原尚武，秋風易老又重陽。插茱迥異尋常會，放筆高吟十二章。（縣黨部發起學生登高運動，公追紀舊游，得詩十二。）卿相多才追大雅，治平私願淑文莊。新詩歴歴游蹤紀，南北周流慕子長。

五、稼塘次韻和前詩，曡韻奉酬並呈志局諸君

千言立就不徘徊，天賦聰明信捷才。擊缽成章聲未滅，揮毫落紙净無埃。數通河洛貧能救，色辨陰陽生可囬。博學精通奚病雜，晦翁妄自議東來。

少年鳳譽著河東，我亦狂如蓋次公。曾向名場同逐鹿，相憐老境尚雕蟲。經綸於世非時雨，詩畫惟君有父風。倔強幸留窮傲骨，哀鳴不肯作嗸鴻。

筱嫏環室（志局賃郭氏書室所署）暢論文，各舉所知證所聞。能說山川皆舊雨（寓局千谷、筱孟與君四人），相看富貴等浮雲。清茶每把頭綱品，浩劫難將腹笥焚。欲證一彎東野語，閒從古廟訪真君。

畏人非笑老猶狂，入戒毋藏出戒陽。鳬舄不須[1]飛葉令，牛衣何事泣王章。諸公史筆兼遷固，下走清談慕老莊。碌碌因人望成事，空疏深媿一無長。

[校注]

[1] 須——原稿作“湏”，依詩意似為“須”之誤，徑改。

六、武畧將軍碑歌

丙子秋，修志返杭城，與千谷、稼塘出東門，訪賴武畧將軍祠。將軍名思智，死事明正德中。祠在鎮東街南面北，夷為平地。門外屹立方形石柱二，據碑，詔以四月一日忌辰，嵗令有司祀以特牲，疑祠祀盛時為演劇架臺之用。祠狹而深，後堂築三和土面。西壁間嵌碑一座，高六尺，濶三尺。邑侯汪公應奎撰文，杭州同知邑人丘公道明書丹，四川按察副使漳浦林公功懋篆額，敘戰繢甚詳。往者予以公死事，公孫忠勇公榮華奉調備倭戰歿嘉善，忠勇公孫其勳又陣亡江尾溪，三世忠烈，志乘簡畧，東鱗西爪，不足闡揚忠績，倣世家體為傳。今讀此碑，乃知舊志遺漏實多，人物傳既不本此碑，藝文志又不載此文，同人既得此碑，乃改訂公傳，並存碑文於祠祀志，爰作長歌紀之。

武畧將軍人中傑，耰鋤棘矜炳忠烈。山縣載筆惜無人，坐使英雄半湮滅。我曾作傳表忠魂，一門死事孫復孫。東鱗西爪徒掇拾，自恨史筆非龍門。呼朋偶出城東道，紅日不烈秋風老。眼前突兀見此碑，嘉靖二十九年造。作者新安汪令君，前敘後論傳將軍。書丹邑人丘貳守，歴劫不燬此鴻文。將軍崛起弘治末，壯心誓把賊鋒遏。部署子弟捍鄉閭，千夫長職一朝拔。炎炎寇燄張粵東，力援長泰降金豐。轉戰長居分水（皆武平地）去，舉釜卻賊成奇功。手握空拳無寸鐵，身被重傷心不折。賈復創夷光武驚，趙雲膽畧先主决。東征西討未嘗敗，提師又救趙家寨。屢建奇勳賊膽寒，僉憲茹公錫冠帶。於時巌前未築城，平遠鎮平猶榛荊。上中下赤定民志，黎王寨外焚賊營。程鄉莠民李四子，僭號稱王石窟裏。促擒官吏同牛羊，支解平民猶犬豕。推官已擄莫仲銘，指揮更執楊澤矣。武宗天子正德年，特命虔臺都御史。三省官軍大會師，將士用命遵臺指。策分三道刻期入，七年正月日甲子。武平一路公前鋒，身先士卒當其衝。東山挂阬唾手下，堅巢直破懸繩峯。被執各官出虎穴，殲渠餘孽逃無蹤。兵法力戒追窮寇，將軍豈昧困獸鬥。倘教苟且事偷安，何妨休兵歌凱奏。將軍除惡多益辦，不肯養癰自遺患。將軍同仁度恢廓，不肯以鄰為其壑。追賊遠入長汀境，蠟溪伏發遭不幸。將星夜隕強仕年，邦人聞哀皆噎哽。侍御連章交入告，天子曰嗟深震悼。蔭以世襲百戶職，贈以武畧將軍號。四月一日公忌辰，歲令有司特牲報。鎮東街南敕建祠，肖形立祀僉曰宜。迄今四百二十載，荒涼一片留空基。我讀此碑三太息，不避艱險忘畛域。事蹟莫詳文漏收，志乘命筆多差忒。哀今喪亂寔弘多，欲剗龜山無斧柯。安得將軍不畏死，肅清妖魅安農蓑。

七、千谷得孫，稼塘作詩致賀，次韻得二首賀之

邇日包夫子，含飴喜弄孫。分甘右軍宅，通德鄭公門。燕翼賡周雅，鴻臚守魯論。堂開湯餅會，客莫獨留髠。

來教憶生子（二年任予族校教職，生天我），旋歸見抱孫。公卿豈慚德，孝肅舊名門。學與年難足（“六十六，學不足”，君今歲取俗諺署“學不足老人”），貽還穀細論。（《魯頌》：“君子有穀，詒孫子。”箋：穀，善也。按，上言“自今以始，歲其有”，疑當兼百穀釋之。）栽培同樹樹，要術法傳髠（《齊氏要術》有髠樹法）。

八、萃英書院門題為武強賀芷村師書，廢築城垣，商諸聖涵縣長飭工起出，以書見告，次公寄商河五紳韻致謝

賀監陰留召伯棠，德如朱邑治桐鄉。塔碑筋力追多寳，絳帳生徒侍季長。珠玉可憐輕瓦礫，絃歌誰念舊宮商。使君風雅遙相繼，先後杭川頌吏良。

此邦僻陋寡文譏，不擇精粗食豈饑。未必無知甘自薄，若論所值費誠微。保存古蹟吾人責，珍貴殘碑下邑稀。（書有“其他有関古蹟，或可寶貴。碑碣彙集一處保存尤好”之語。）出溷升霄賴賢尹，韓陵片石永瞻依。

九、聖公寄詩商河索取新志，為杭志借資，再曡前韻致謝

水盂薤本憶任棠，故部闗懷似故鄉。八載更新仍念舊，一編補短遠求長。南鍼塗徑曾承指，北戒河山更借商。潤色全資賢尹力，史才吾媿馬班良。

載筆兢兢懼世譏，空疏腹笥甚朝饑。文堪傳信惟徵實，事務求詳在表微。浩劫空前文獻盡，耆年啟後見聞稀。雄風東海多才俊，定有新編例可依。

十、前詩千谷、稼塘、筱孟均有和章，聖公依韻見答，次韻和之

八年辟地乍還鄉，怕向人前說短長。幸遇高明忘忌諱，能容戇直見賢良。碑思集古追歐趙，學可言詩媿賜商。魚我自成濠濮趣，徜徉何事遠觀棠。

禍漸無人豫謹微，橫流滄海悵何依。民窮未必蒼天厄，國亂還貽赤地譏。如鯽過江名士眾，其魚治水聖王稀。顛連誰與闗休戚，飽死侏儒臣朔饑。

附：聖公詩並序

予寄懷商河五紳詩承諸公賜和，並以保存賀芷村前輩萃英書院題石為謝，殊不敢當，爰依前韻奉答。

永懷香草楚纍鄉，歎絕山高與水長。手澤猶傳老弟子，口碑載頌古循良。英才樂育師鄒嶧，校序遺規緬賜商。無限銅駝荊棘感，况教翦拜召公棠。

遺俗流風愁式微，尋碑訪碣思依依。焦桐安得知音識，頑石應貽沒字譏。懷璧祇今名士慣，（近世名士以監守自盜古物敗名者屢見，如熱河行宮、北平故宮兩案尤大，真莒僕之不若矣。）籠紗自古解人稀。西銘一例推胞與，物亦猶人媿已饑。

十一、前詩稼塘先成，聖公復依韻致美，再次韻奉答

花事秋深到海棠，飛鳬仙令降山鄉。撑腸吟興難藏拙，叉手詩才夙擅長。慨慕詢茲黄髮舊，克終美並白眉良。願公推廣絃歌化，公室何須子羽商。

胡不歸兮詠式微，年年煮字強充饑。還鄉猶作思鄉夢，入世偏貽出世譏。咫尺天涯其室邇，徘徊歧路舊游稀。閭閻比戶看安堵，羣戴神君得所依。

十二、歡飲已醉，過聖公寓樓坐談，歸而不寐，再依前韻奉呈

強酒臚歡入醉鄉，傾談永夜不知長。型仁政久傳齊晉，救弊書兼采管商。猛以濟寬師子產，剛而無慾勉申棠。闗心民瘼勤民事，報最應徵治績良。

廿載杭民苦渴饑，易為飲食願殊微。但求平地風波靜，無奈良田雨澤稀。五夜驚魂待蘇息，萬家生佛共皈依。耆年望治心彌切，不敢諛詞取世譏。

十三、壽曾弼一先生（仰明）八十

四十五年如一瞬，摳衣進謁記汀城。（予年十九應童試，投羅顯哉年伯廩保府考。年伯未到，託先生代。）上書嵗恰符蘇轍，飛辯才難比禰衡。猶有童心蒙汲引，絕無仙骨負知明。瓣香今擬南豐祝，為和新詩久不成。

七十古稀今進十，詩人壽算放翁多。陽春白雪難賡和，晚節黄花獨詠歌。乃祖真傳三省在，曾孫重慶百齡過（令曾祖逢陞公百有四歲，建坊村口）。史官待紀升平瑞，河自澂清海不波。

十四、弔張秀寳

予輯錄《杭川新風雅集》，家少岐先生（鳳岡）《紅雨樓詩鈔》有《弔張秀寳》一律。序稱：林少尉義女罵賊不屈，為賊支解，請旌漏列。後署中時有女顯形，乃補請旌。上年，海山寄《林公祠墓志》，載董慎言撰傳，許乃釧等請旌事實俱不載。張義女事未詳何時補旌、所據何書，曾附識詩後。近在志局閱祠墓志，秀寳被戕七段。同治十年冬，吳廷康攝尉篆，補請旌，更於少尉初葬處建祠、塑像奉祀，以護遺骸之未盡者。又少尉次子涇生，董傳、許呈均言年十二死辛酉杭城之難。光緒五年，乃知未死，擄至南京。南京破，為湘勇所得，改姓李，輾轉查明十年，乃得以世襲雲騎尉收標。二事皆載志中。蓋志刻於同治八年，陸續增刊。海山所寄，或初刻本，宜其二事皆未詳歟，特補弔一詩，以補《新風雅集》補注之缺。

轟轟烈烈奇男子，小小一官典史耳。婦隨姑去作先驅，二姐一女同日死。孤山終古屬林家（用薛時雨題墓石柱聯語），高節芳墳依處士。浩然正氣壯乾坤，節烈忠貞萃一門。倩影署中時顯蹟，誰知猶有未招魂。獄官好義延陵老（吳廷康以司獄攝典史聯跋，自言以古稀之年[1]得從事此役為厚幸），老役朱華向官道。道是林公一門外，更有義女張秀寳。當年死狀不忍看，被賊支解分七段。瘞葬忠骸撿未全，東拋西擲嗟分散。陰靈不昧死猶生，大府陳詞補請旌。六載沉淪人不識（前掘得忠骸在同治五年），一朝旌表世咸驚。更建忠祠護遺骨，千秋老尉著賢聲。陰陽感召在左右，鬼神盛德豈烏有。天道無知終有知，咸欣福善公有後。二事非誕亦非虛，忠烈昭垂合補書。惟有貞魂終不散，浙江潮怒湧靈胥。

[校注}

[1] 年——原稿作“言”，依文意似為“年”之誤，徑改。

十五、二十六年元旦疊五年韻

連朝寒雨入新年，為賦新詩第一篇。散沙難摶今不爾，髮被往救國皆然。（西安事變蔣軍委長被困，舉國一致擁護，不兩星期脫險回京。）精神團結消猜忌，政治光明去便辟。十載更張甫收效（黨國奠都南京十年），農商安肆樂耕田。

十六、送稅務局長陳志桓歸閩垣

梅花兩岸送歸舟，記取杭川兩度游。蒿目瘡痍難竭澤，違心羅掘耻持籌。簿書未免孤吟興，山水何妨豁醉眸。唱徹驪駒歌遠别，海天東望欎離愁。

下馬煌煌露布文，修期殺賊志從軍。六韜在抱丁能識，九死餘生甲早焚。裕國裕民曾建議，仁心仁聞不要勳。流民繪就圖無補，摺水終當感使君。

效法狙公賦芧（= ？）謀，四三朝暮實相侔。何人負責憐疲馬，無復傷和問喘牛。直把民生促民死，環看誰樂更誰憂。憑君此去陳當道，元氣相期一線留。

合座輸君酒興豪，我生酒後感偏多。身經重難狂猶在，言藉良朋玷欲磨。孔奮處脂能不潤，王郎拔劍每哀歌。洸洸武畧需才急，待旦歸耕且枕戈。

十七、歸杭雜感六首

八載離鄉客，清秋試一歸。家山勞遠望，城郭悵全非。殘燼猶燒野，狂飇屢撼扉。驚魂猶未定，何以暢生機。

昔日鳴琴地，今為蹴踘場。郊原增敵壘，野渡斷民航。瓦礫連東北，滄田感海桑。萃英尋舊院，門牓補城牆。

市肆蕭條甚，閭閻敝可知。戶窮薪炭賤，人少貨財虧。元氣幾時復，民生精力衰。呻吟呼主計，利緩析豪釐。

紀述嗟寥落，真同史闕文。襄陽耆舊盡，柱下守藏焚。嚮壁難虛造，操觚媿陋聞。寒支今不作，漫說馬班薰。

朋舊勞觴豆，更番爛醉歸。秋風蓴菜美，冬日雪魚肥。浮白狂猶在，談玄道已微。敬恭桑梓意，素願未相違。

不覺城居久，聼泉憶石門。梅花肥結子，竹筍嫩生孫。舊隱縈鄉夢，新愁入客魂。吾生隨寓好，何事覓桃源。

十八、登樓見梨花

望中雪白滿林遮，只隔盈盈水一涯。不道梨開今歲早，教人錯認是梅花。

正月梨花二月桃，桃花未見見梨渦。美人一笑春風裏，本色天然媚態多。

十九、游南安巌

巖巖氣象自天開，剛大雄奇信壯哉。入眼四圍山舊識，游蹤卅載我重來（前游在己酉）。懸崖垂溜非闗雨，峭壁尋碑且掃苔。獅吼一峯遺偈在，莊嚴琳碧已成灰。

二十、游巌前公園

園林一角半天然，上有蓬瀛古洞天。點綴引人頻入勝，粵閩交處在巌前。

轉戰汀南血染殷，威名留得豹皮班。游人棖觸弓藏感，梟鳥橫飛尚滿山（園有救鄉團勦共烈士紀念碑）。

世忠異代遠流芬，禦侮當年起義軍。眼底風雲彌大陸，低徊重讀舊碑文（練氏剿匪抗日亭樹予舊撰碑文）。

我來不見種蓮人（鍾君小鄭前主任建築和予六十述懷詩《去種蓮》：“我正處蓮生”），花葉都無出土新。且欲殷勤期後約，醺醺六月滿池春（“六月能為天下春”，張亨甫《蓮花生日》詩句）。

二十一、訪詩隱廬主人

南巌東去六七里，中有詩人隱居此。白雲深處拓精廬，屋後峯巒磅礴起。眾山羅列作兒孫，何止相隨十二子（“一峯獅子吼，十二子相隨”，定光佛偈）。登登閣閣新築成，我來恰值春風裏。上元既過鐙猶張，歌管洋洋聲在身。悠揚一曲登春臺，宛轉雙瞳翦秋水。令人斗憶太平年，浩劫餘生今何似。我與詩人夙締盟，相從左海記壬癸。冶山東麓議場開，旭日初升建國始。君年方壯我方強，各抱雄心敬桑梓。夢想治平百不然，階前日日看鬥蟻。更從野燒滿山紅，我書莫讀吾廬燬。八年在外嗟流離，去秋曰歸束行李。眼中城郭已全非，人民不問可知矣。故鄉無地可容膝，欲歸不歸豈敝屣。羨君占此山川窟，醉月吟風安爾止。廬傍小築牓荷香（廬右所署），山中長歌招隱士。我生淨植是前身，不染淤泥懷彼美。源頭活水繞君廬，胡不種花滿清{氵此} 。一半白雲倘肯分，他日相從歌樂只。

二十二、贈練惕生旅長

橫覽瀛寰談禦侮，才高滿腹貯經綸。如君不媿世忠後，喜我來當鐙節春。脫畧形骸忘禮數，昭宣肝膽見情真。巌城三日携游眺，又送舟車鱷水濱。